(38)

　　諶娟離開龍潭司時，江娟也要跟著去，吳張氏沒有同意。這之後，江娟一個人實在沒趣，上樓到吳輝玲的房間休息了半個時辰。醒來就想去找江海濤，吳張氏不放心，於是掩上門，兩人有說有笑，一同向鄉公所走去。

　　“媽媽！你到哪裡去呀?”吳張氏抬頭望去，看見吳輝玲已經拐進巷子，向自己走過來。吳張氏對走近的吳輝玲說道:“妹娃！這是江娟姐姐。”“江娟姐姐！”“吳輝玲，是吧?”“是呀！你是怎麽知道的?”“我看到了你的課程表。那我以後就叫你輝玲妹妹，要得嗎?”“我剛才看到你和江特派員在一起。”吳張氏解釋道:“那是他爺。”“哦！那麽，媽媽！你是怎麽認識他們的呀?”“前幾年，江娟姐姐和她娘在我們家住過，當時你不在司裡。”江娟說道:“張姨，您回去吧。我和輝玲妹妹一起去就可以了。”吳輝玲十分高興地說道:“對面就是鄉公所了，我帶你去找江特派員。”“好，你們兩姊妹去。妹娃！完事，趁早去大黃沙，曉得不?”“記著呢！還要你教。”吳張氏轉身回家，江娟、吳輝玲走向鄉公所大門。

　　“大黃沙是什麽地方?”“我家，鄉下的家。”“遠嗎?”“不遠，來回不要一個時辰。”“我和你一起去，好嗎?”“沒什麽好玩的。”江娟叫住正要橫過馬路的吳輝玲，說道:“你帶我去，我送你一塊手表。”吳輝玲走近江娟，看了看她手腕上的手表，說道:“這還真不敢要，我們校長都沒有這東西。主要是不能去一趟大黃沙就要一塊手表。”江娟又示意了一下自己腰間的左輪手槍，說道:“那就教你打槍。”吳輝玲想了一下，說道:“現在人心很亂，不能開槍。你硬要去，那就一起。不過，還得先和江特派員打聲招呼。”“和我表姐一樣的口氣。搞清楚！我比你大。聽我的，不打招呼。”江娟取下手表，硬要給吳輝玲帶上，說道:“給你，真的。我家裡還有一塊。”“你給我，我也不知道怎麽用。這樣，你送我一隻水筆吧。”“好。”江娟連忙從上衣兜拿出鋼筆給吳輝玲。吳輝玲拿過鋼筆，上下撫摸了幾遍，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自己的內衣兜裡。

　　這一情況正巧被葛勇看見。葛勇上前詢問了幾句，隨後，派兩名士兵跟了過來。

　　江娟、吳輝玲並排走著，過了東風橋，繼續向東。路上不時有提著包袱的女人、孩子走過來，形成了不大不小的人流。到了長衝口，山上有響動，也能看到人影，像是有人還在砍樹，江娟問道。“山上是什麽人?”“好像是四支隊的人，他們在幹什麽?”“也有部隊的，應該是在挖戰壕。”“戰壕！挖戰壕做什麽?”“躲在戰壕裡開槍，敵人就打不著我們了。”“哦，看樣子真要打戰。”“怕不怕?”“不曉得。”吳輝玲接著說道，“你爸爸，江特派員好厲害喲！”“怎麽啦?”“他把諶長發狠狠地罵了一頓。接著一個軍官宣布撤銷諶長發的鄉長，要諶娟姐的三爺諶長靜當鄉長，還要金鄜、芙蓉都聽諶長靜的調遣。”“諶娟！不就是今天在你家的姐姐嗎?你怎麽不叫她嫂子呀?”“諶娟是我嫂子！不是的。我是老大，沒有哥哥，哪有嫂子呀！我只有一個弟弟叫吳仁金。”“韓飛是你哥哥呀，你不曉得呀?”“韓飛！韓飛是哪個?喔！我曉得了。 是他！”隨著一聲驚歎，

吳輝玲停下了腳步，抱著頭蹲了下去。江娟走過去也蹲了下去，用手抱著吳輝玲的後背。好一會兒，吳輝玲站了起來，把頭髮往後面捋了捋，說道:“不管。”於是，繼續朝前走了起來。江娟緊步跟著一時無話。　　在路口挖戰壕的士兵看見江娟、吳輝玲走過去，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望著她們。

　　向新有邊跑邊喊:“吳輝玲！吳輝玲！你們去哪裡?”見吳輝玲沒有停，他拉了一把吳輝玲的衣服，用不客氣的口氣，問道:“你們去哪裡?”吳輝玲甩開向新有，說道:“你管不著！”向友新隻得問身後的江娟:“這位女長官！和吳輝玲是一路的嗎?”“是的，我們去大沙。”“是大黃沙吧！前面可能有危險，現在這裡是隻準進不準出，你看怎麽辦?”“我們快去快回吧。”“那好，千萬記住快去快回，天黑前一定要回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她不理人。她去大黃沙可能是去接她家裡人，不要留在那裡吃飯，一定快去快回。”“你放心。這是我妹妹，我會照顧好她的。”吳輝玲瞄了一眼江娟。江娟會意地笑了笑。向新有停了下來，目送著他們走遠，心想:這兩個不靠譜的小女孩千萬別出事呀。

　　江娟問道:“這人是誰呀?”“那人的死黨。煩躁！”“哪個?誰的死黨?”“就是那個人。你怎麽叫他韓飛呀?他叫韓薦輝。”“你認他了。”“誰說認他了，我才不認呢，誰稀罕。”“你不認，我認。是他一路背著我媽媽到安江的。當時，我就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