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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鄉公所的路上,葛勇除匯報了會議準備情況外,還通報了另外一個情況。葛勇說道:“省立十一中搬到了這裡,會議參加人員有十一中的校長。”“那個名單裡有十一中的人?”“有個叫尤梅的地理老師。以前見過這人,我想把她調入我們小組。”江海濤明白葛勇的用意,再說他也無權反對,隻好說道:“我沒有意見,須辦得周密穩妥些。”葛勇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上,他需要得到江海濤的首肯。
這是一個怎樣的名單?
前兩日,江海濤一行在沅陵巡視,飯桌上,警察局長向他們詢問才辦的一個案子算不算公黨案(關於公社黨的案子)。局長說:“上月月底,我們的人去收月錢,也就是健康稅,一家妓院的老鴇子說,錢沒有,倒是有一條命。他們把一個從邵陽來的所謂的生意人押了出來,老鴇子說他沒交嫖資,就用他抵稅錢。那個去收稅的二百五,還真把那人拉到了局子裡,一頓鞭子伺候,邵陽人最後認了,說自己是替公社黨的什麽、什麽‘委’來送名單的。問他名單在哪裡,他說在龍興寺的什麽、什麽地方。誰信這個呀!前陣子,日本人販鴉片販得厲害,上峰要求每個專區殺掉十個鴉片販子,我們就把他給斃了。”
這局長也是官場老油條,裝慫是他媚上的伎倆。現在公黨案沒油水,他才不願在這上面花功夫。把公諜說成是日諜,一字之差,優劣立判,所以來了個李代桃僵。當聽說特派員除了督察黨務,還查公黨案,也就說起這事,以求活躍一下酒席上的氣氛,和特派員套套近乎。如能兩邊都算上就再好不過了。
江海濤當然識得破這局長的嘴臉,只是隔著好幾級,不是他斥責的對象,所以,笑著說道:“公黨案沒有指標,也不求一查到底,主要是防備。這樣,我們這位葛上校是這方面的專家,明天你們請他去幫你們看看。”
第二天,葛勇帶警察找到了名單。名單是用密語寫的,葛勇一看就明白,這份名單與邵陽一位叫的郭金鳳的人有關。葛勇曾經和郭金鳳一起工作過,了解郭金鳳的行事方式。
按理說,他不能擅自聯系,應當將“金鳳名單”原原本本交給他們在常德的湘西特委才對。江海濤知道這點,但他無權反對葛勇的決定,甚至都不願提出異議。葛勇要怎麽辦那是他自己的事,江海濤不想管也不能管。至於葛勇想找老婆,江海濤更加不想干涉了。其實,江海濤連葛勇的真實身份都不能確定,他自己說是公黨的人,可江海濤的學生說:“不是,早就不是了,現在他連那邊的大門朝哪邊開都不一定知道。這次他要跟你出來,純粹是局長大人不放心,派他來監視您。”相對於葛勇,江海濤更相信自己的這位學生。
江海濤沒在葛勇說的事情上花心思,他打量著落日巷兩邊的老牆,想找回一些漸漸淡忘的記憶。十年前他以被俘軍官的身份來過這裡,可離開這裡後,接連經過了好多個類似的集鎮,所以,這老牆並沒有幫他記起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