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寇心下微微吃驚,那長須大漢是魯達?
他細看時,竟與央視版《水滸傳》裡的魯達別無兩樣。
那可真是個好漢子!
李寇衝魯達拱手道:“原來是種經略的愛將,我渭州李寇,你好。”
魯達微微有些錯愕,但也拱手道:“李大郎之名,灑家也聽經略使說起,你也好。”
劉錡怒道:“李大郎,你視我如無物也?你來,灑家與你大戰三百回合!”
李寇悄然歎口氣,站在屋簷下笑道:“原來是仲武公家的劉錡先生,你也好。”
劉錡不由撓頭,奇道:“你這是甚麽叫法?甚麽叫‘仲武公家的劉錡先生’?你要麽叫灑家劉錡,要麽也叫灑家劉錡,這古怪的叫法,灑家真是聞所未聞。”
李寇已不想魯達為何這時到了渭州,也不想大名鼎鼎的中興四將之一居然會在涇原路或者秦鳳路,他隻對這劉二公子很是頭疼。
這廝也是個性情豁達,很愛開玩笑的家夥。
叫他纏上只怕又多一個姚平康那樣的人。
姚平康……
正說他,這廝竟一股風似的鑽出來,順手把李寇拉了進去,驚叫道:“你竟把這麽好的送人?”
馬姑娘嬌嗔:“姚家大哥可莫弄壞我家門框!”
姚平康順嘴道:“妹子哪裡話,甚麽你家的門框,你直說莫弄壞了大郎——這廝武藝在我之上,怎麽會弄壞。”
馬姑娘啐一口忙讓開門,請那三位看那三件寶貨。
她心裡卻愁,隻備了四件禮品,如今連劉仲武家都摻和進來。
“大郎又不是善財童子,哪裡來那麽多寶貨送人!”馬姑娘心裡不爽之至。
李寇不急。
雖這劉錡是隨折彥質一起來的,但他是哪一邊的人還說不準。
此番先不備他家的禮可以。
折彥質進屋目瞪口呆。
李寇看馬姑娘一眼,她誠然是個心細的女子。
屋內點著蠟燭,窗戶都關著……
李寇忽有所感往頭頂看去。
房梁!
既有魯達呼延灼,未必沒有時遷。
“片刻命人取清油,往房梁上灑一些。”李寇叮囑。
馬姑娘沒好氣道:“我是你家使喚丫頭?”
李寇笑了下才說道:“你是主家。”
劉錡見那琉璃杯煞是可愛,他本想伸手摸一下。
只是他猶豫起一事,也顧不得傲嬌,便拉下李寇問道:“李兄醫術,真是通神那麽厲害嗎?”
李寇奇道:“你要看什麽病啊?”
劉錡歎口氣才說:“我娘身體有些不太好。”
姚平康故意道:“你小子可要想好了,大郎這廝是個厲害人,他若救命,怕是無法饒你一件寶物了,你家大人,你兄長兄弟幾個,此番可剛授了官。”
劉錡如今也是正經官身。
他瞪著眼不解:“那又如何?”
姚平康陰陽怪氣地說道:“若我們幾家都有寶物你家卻沒有怕是要被官家嫌棄的。”
劉錡昂然道:“我家父子、兄弟,哪一個不能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搏個前程?朝廷官兒那麽多,有的是你我爭奪的機會,我娘可全天下只有一位,不要說官兒,便是舍命,我也是不在乎的!”
魯達稱讚道:“劉二郎勇氣可嘉!”
劉錡不理魯達讚美隻盯著李寇看。
李寇倒也佩服他的孝心,只是他未見人如何確診?
“須見了人才是。
”李寇問症狀。 劉錡一說,李寇心裡便為難了。
“緩解不難,根治只怕要很長的工夫。”李寇道。
他大概能判斷出劉夫人是哮喘。
他倒是有一些藥可那只能抑製。
但這話已讓劉錡雀躍,他道:“你若真能有這等的醫術何懼時日——我看你不是個愛財如命的,這樣吧,你能救好我娘這一身官身我送給你。”
李寇嗤笑道:“你一身功名敢在馬背上取我弱於你了麽?你倒是說錯了,我很愛財,無財便無能立足,也無能購買藥物。你回去與你家大人商議,若有工夫,到渭州來,至於診金那是你們的事情,多多益善。”
劉錡撓頭十分難解。
這廝那琉璃盞怕不得數百萬錢,他說送便送了。
那他又何必斤斤計較診金所得?
“你大些也就明白了。”李寇道。
劉錡轉身便跑,他真不貪心那些寶貨。
比起這些來他心裡還是母親的健康最要緊。
姚平康看看李寇歎口氣:“這廝怕還有甚麽好貨。”
有!
“且看吧。”李寇也不說他要等什麽。
這時,折彥質代表大人問李寇所要甚麽。
“地,無主山地我要很多,千畝太少萬畝不多無論塬地山地,河谷地也要許多。”李寇道,“但凡能給我的地無論貧富。”
折彥質奇道:“大郎之能,我看便是去縣學讀書也是優秀者,何必在地裡摳吃的?大丈夫安能困頓山野?”
李寇目視馬姑娘說道:“她信我幫我,我便要幫她重回渭州第一糧商的地位。別人家掌握的地,畢竟是別人家的,我不信人,隻信自己。”
馬姑娘呀的一聲,她自然知道李寇所為並未全都為她。
但這點心意已很足夠了。
折彥質與姚平康互相看看, 姚平康算了一下才說:“大郎可要想好了,千畝地一年後便要交租,你敢要萬畝山地……”
他是為李寇好,山地貧安能出許多糧食?
李寇不怕,他有的是番薯與土豆種子。
何況他帶來的小麥玉米可都是山地良種。
種地當然不能致富,他要的地一是為保障吃飯二卻要為初步工業化打算。
不怕地多只怕人少,這才是李寇的擔憂。
折彥質想很久了,他本想勸阻李寇立寨。
但他看來心意已決,那便由他先去闖蕩。
他記得折可適說過一番話,李大郎看著穩重深沉,實則心高氣傲不肯居人下,他必為自己打算,那便由他去。
折彥質本不解,折可適說:“李大郎手有數十萬錢,又有我們折家,種家,姚家的照拂,他縱然敗家又能到哪裡去?是兒畢竟少見人心,讓他多碰些壁自然會懂得甚麽是他的道。”
折彥質請教,折可適今早才告訴他答案。
折可適道:“是兒性如烈火,又善後發製人,你看鐵鞭寺一場戰鬥,可不正是他步步設伏,反把西賊誘入他的手裡?他本是個將種,脫不出這個范疇——你當這廝沿街叫賣面條真是淡泊明志乎?他在學為父的軍陣布置,州城布防!噫,是個好人物,你且看他前程,若無心為富賈則必為將!他的愛好與習慣是騙不了人的,隻盼這小兒能走正道,如能為西軍添一將門,那也是好事。”
如此,折彥質才不再勸說。
他與折可適都要看這小兒能翻出什麽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