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寇將數十敵騎隻當尋常。
他擔心的是敵放冷箭射殺城下百姓。
李寇曾做過橫刀立馬為國戍邊的夢,他成年後更懂何為男兒。
此雖為大宋時代也是祖宗之國。
“好男兒練武,所為有不平事則拔刀相助,如今敵在對面同胞在身後,我不與敵相向而行何人相向而行?”李寇心中這樣想。
何況他心中總有一股恨天無環恨地無把的痛恨。
我不情願來到這世上,建功立業名垂千古也不願!
我隻願守著那份小小的工作,養家糊口承歡父母膝下。
賊老天為什麽要讓我穿越?
嗖——
有冷箭破空而來的呼嘯。
李寇瞋目望之正一槍出擊。
叮——
冷箭遇到力大無比的長槍。
槍定。
箭落。
城頭驀然高喝:“彩!”
折可適也不住讚道:“沉著冷靜這小子是個人才!”
李寇哪裡管旁人怎麽看。
他眼中只有那數十騎在百步外。
城中?
周侗窺伺在城中已有數日。
以他能力必定能擋得住曹子龍。
周侗雙手持一柄長刀站在街頭。
街巷中有十數人蜂擁而來。
沒有曹子龍!
“殺!”周侗身後奔出數十步卒。
他們是折可適手下的精銳。
步人甲!
但折可適並不專持步人甲之能。
步人甲身後又有數十步卒,先頭一排持長槍緊跟著步人甲後頭又又刀手。
此後竟是三列弓箭手。
周侗森然看那些人兩眼,那裡頭有的是漢人。
只是那早不是宋人承認的漢人。
他忽然想起前幾日李寇說的話。
那一天周侗去找李寇,照舊一大碗面條拍下十二文大錢。
李寇收了錢,才與周侗說一句實話。
“曹子龍若敢回必定去劫獄的。”李寇道。
周侗認可這個說法。
但他今日只顧著照料折可適的安全忘卻了這番話。
此時,禁牢門口步卒如林。
折彥質一身青衫手提長劍站在最前頭。
西軍將門子便有貪生怕死輩也不出在折家!
折彥質身邊,魯達提一把長杆大刀屏氣凝神。
他深知曹子龍之能,一把大槍足以殺得渭州城血流成河。
“二郎在想甚麽?”魯達不耐安靜於是問折彥質。
折彥質昂起頭笑道:“我在想李大那廝若搶到曹子龍老兒會想甚麽。”
魯達請教:“怎地想那廝?”
“皓首匹夫往哪裡去逃?”折彥質笑吟吟說著又搖起頭來。
怎講?
“這廝是個有才能的,只可惜實在太小了。”折彥質開玩笑道,“若不然,我看他與馬家妹子倒是一對好人物。”
魯達失笑不已隻好勸道:“灑家看李大郎可是個尊重馬姑娘的人。”
意思便是休要開玩笑過頭。
“那是。”折彥質忽然有些惱火。
他又道:“這廝若是小一些我家倒也有個妹子……”
就在這時,城頭喝彩連連。
“李大那廝正抓到一場好廝殺。”折彥質臉色倏然冷下來。
他清楚此番來攻的必定是涼州曹家的精銳。
“有個曹飯,那廝本是個乞討的,曹氏救了他,於是為曹氏賣命,據說有萬夫不當之勇,
只怕大郎此番有些棘手的了。”折彥質握緊了長劍的鞘。 不錯,此番來的果真是曹氏精銳騎兵。
帶頭的便是曹飯。
狼牙棒走了個空,李寇閃身靈敏讓過戰馬驟然反身一刺。
當的一聲長槍與狼牙棒撞在一起。
原來那人眼前一空便知對手必有後招於是將兵器反著砸下來。
槍棒相交隻一聲悶響,狼牙棒不及收回時長槍又自肋下扎來。
李寇用槍最陰毒的便是扎。
他若使出崩挑那還倒罷了。
倘若使出扎尤其各種刁鑽角度的扎那便難當。
來人的大腿上一片鐵甲便為李寇一槍挑掉。
馬上將調轉馬頭瞪著李寇,他掀起面甲露出全部真容來了。
那是一個有些高鼻深目的家夥。
“我叫曹飯,你叫什麽?”來人通名。
李寇看他一眼,又瞥一眼暗暗提起弓箭的十數步外的一騎。
他道:“李寇。”
曹飯點頭道:“槍法不錯。”
驟然,李寇疾步往騎兵隊伍裡扎去。
人到槍到一騎大叫自馬背掉下。
騎兵隊伍有些凌亂了。
李寇可不與曹飯講甚麽規矩。
大槍展開,丈長的槍連著扎出十五六下。
噗呲幾聲那槍連著扎中五六騎。
曹飯此時才真駭然。
李寇的槍,從不給敵手痛苦的機會。
一槍便扎在要命的地方。
咽喉。
胸口。
敵手往往尚未察覺痛苦,便被槍穿透了身體。
城頭上彩聲轟然彷佛在看戲。
眾軍看得十分清楚,李寇扎馬步彷佛坐定在當地。
他一手持槍全憑腰裡發力。
那槍既不抖也不偏一槍便是踏實一槍。
隻那槍既快又狠無人躲得開去。
曹飯大怒,他摒棄高手的尊嚴隻從身後猛一棍砸下。
“曹飯閃開!”就這時,忽有數人自城下壕溝跳出。
曹子龍!
曹子龍不知何時到了城外的,但他此刻顧不得後果隻好跳出。
他的聲音不及李寇的槍快。
砰——
長槍倏然從前頭收回彷佛一條龍從海洋升騰。
槍刃森然直奔曹飯咽喉。
李寇連殺數騎,眼看著敵軍已連連後退整頓隊列還趕了上去。
這在曹飯看來便是機會。
可他哪裡知曉李寇用槍既講槍法又不講規矩。
什麽這槍法那槍法只有殺死敵人才是好槍法的!
於是他賣個一個破綻試圖誘殺曹飯。
無纓長槍眼見刺到曹飯咽喉,曹飯得提醒正勒馬,見狀顧不得坐騎竟翻身滾落地上,這一下砸得好狠,塵土竟為那廝騰空起地面彷佛也顫抖了三番。
城頭眾人先叫一聲:“可惜!”
而後,千百人一起暴喝“曹子龍老賊”。
李寇並不感覺可惜,他也盡快貼地一個驢打滾。
曹秀!
這廝不知自何處取的弓箭,竟以連珠箭法為曹飯解憂。
曹子龍聲未落人已至。
“聯手,快殺這廝!”曹子龍哪裡管甚麽高手的尊嚴,他一條大槍望定李寇背後扎來,口中暴喝,“不殺此獠,必為我主心頭之大患矣!”
頓了下他又一槍追著李寇扎去又叫道:“某從未見有使槍如此高妙為人這麽狡詐狠毒的人!”
李寇起身時早已撲出數丈。
他身後,折可適調集軍卒出城尚需片刻。
他面前,西夏曹氏三大高手聯手夾擊。
且有數十騎虎視眈眈在窺伺一側。
退,無路。
進,有敵。
進退不得那該如何是好?
殺!
曹子龍既有西陲第一槍之榮耀,又有兩大高手遠近配合。
那便想著法兒擊殺曹子龍,他便是天下第一槍又如何?
李寇沉腰下馬牢牢地扎根土地上,如手中槍一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