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秀手中連珠箭再發。
李寇聽聲辨形槍頭微微一顫便撥開三支羽箭。
曹子龍大步衝過來,手中鐵槍嗖的一聲又扎李寇後背去。
李寇彷佛身後長出一雙眼,回手陡然一槍直扎曹子龍小腹。
“開!”曹子龍試圖硬吃這一槍。
只要纏住那條大槍便有兩個高手從側翼殺出來。
李寇手中槍卻彷佛有靈性般忽然彎曲。
曹子龍的鐵槍撞上長槍足夠使長槍彎曲,但彎曲的長槍怎麽會繼續直奔曹子龍的小腹?
這便是內勁,李寇卸掉曹子龍蠻橫的力量又利用曹子龍的來勢。
鐵槍撞在大槍上,大槍彎曲的同時槍刃力道卻沒有分散。
槍頭微微一抖便繼續直奔目標去了。
曹子龍駭然往一旁跳去。
李寇趁機回身,利用曹飯尚未殺奔來的空隙連著望定曹秀面目連扎三槍。
曹秀識得大槍的厲害。
他可不敢面對這狠辣歹毒的槍法。
只是他忘了自己手中的弓箭。
李寇不懼與人鬥槍但他痛恨有遠程在一側輔助的。
嗤——
驟然加快且下沉的長槍只出第四槍,便扎中曹秀的手背。
這還是曹飯見勢不妙駭然來救。
若不然那一槍便能切曹秀的手。
李寇一槍扎中曹秀的手背,覺身後風聲大緊便閃身而退。
曹秀手中弓箭早已被他挑飛了去。
曹子龍怒不可遏大步來追,他是西陲第一槍卻在今日折了顏面。
只是李寇此時已脫離開戰場,他繞到了曹飯身後。
曹飯勢大力沉卻靈活不足,他察覺李寇自身後殺出時轉身已不及。
但此刻有一箭也自李寇身後射出。
西夏騎兵裡有一張清秀絕倫的面孔,自馬背上悄然抬頭。
那是一張比李寇如今的臉尚且年輕許多的面孔。
那也是一個過分低矮的騎卒。
只是手中的弩箭卻不慢。
李寇始終防著那群敵兵。
因此這一箭並未傷著他。
嗤——
那羽箭為李寇槍刃所撥竟直奔曹飯肋下。
“走!”一箭未中那騎卒竟清脆叫道。
李寇稍稍一愕,竟是個小女子?
他瞧見曹子龍雖有不耐卻隻好飛身直奔一騎,曹秀早躍上一騎。
倒是曹飯肋下中箭努如狂潮,他倒提狼牙棒直奔李寇殺來。
“曹飯快走!折可適來了!”那清脆的女孩子聲音厲聲喝叱。
走?
李寇略作沉吟,望定曹飯臉面便是一槍。
曹飯警惕抵擋時,李寇卻舍棄他直奔那小女孩兒去。
刷的一槍李寇直扎那騎。
隻那小少女竟也狡詐至極,她似乎料到李寇必來殺她。
她抬起小手,一張騎弩赫然綁在手臂上。
她稍稍頓了一個呼吸,待李寇槍到馬前時。
三支羽箭接連而至卻有先後。
一箭取額頭,一箭取胸口。
還有一箭竟衝著李寇小腹殺來。
不過丈許距離,李寇隻好先矮身躲過額頭一箭,又格擋開衝胸口一箭,再偏身讓開第三支箭,至此,那身量竟也高大的女孩子調轉馬頭已衝出三五丈距離。
她馬術極其了得竟仰面躺在馬鞍,間隔不過眨眼又衝李寇連發三箭。
此時,曹飯已跨上自己的駿馬。
那狡詐的女孩子竟是為曹飯爭取上馬時間。
李寇心頭微怒,當即舍棄那小女子,反而追著曹飯後背大跨步過去便是一槍。
曹飯笨拙的狼牙棒格擋個空,李寇第二槍竟從一旁扎來。
“你怎麽這麽快?”曹飯駭然大叫一聲。
他隻讓開致命的肋下一槍,那槍卻扎在他大腿下側。
槍隻一別便是一塊血肉。
曹飯大叫一聲,舍棄狼牙棒不要竟雙腿緊緊夾著馬背狼狽而逃。
李寇再未追趕,因為西夏騎兵衝出十余丈後一起彎弓搭箭望定他攢射。
這一擋李寇退回數丈而西夏騎兵衝出數丈,再追趕已來不及了。
李寇持槍凝望那個頭比別的騎卒稍低的女孩子,西夏國中竟有這麽狡猾的同齡人?
這時,那女孩子脆聲叫道:“渭州李大,這次殺你不成,下次定取你頭顱。”
李寇一笑並不回嘲於她。
這次未能殺得了你,下次你敢再來我必第一個殺了你。
那女孩子又道:“我姓蕭,你可別記錯了仇人了。”
契丹?
李寇心下一凜,黨項與契丹聯合了?
然而他很快又想到了這或許是計。
禍水東引移花接木之計。
城門大開,百姓入城而騎軍今出。
折可適步行而出,看騎軍追出十余裡便返。
他見李寇坦然自若,聽城頭千人歡呼“渭州李大”而面不改色便心下佩服。
這小子是個大將之材啊!
“大郎之見,追是不追?”折可適考較道。
李寇道:“若我善騎,我可追。”
折可適哈哈大笑罵道:“小兒還是個狂徒!”
“那是一群狡詐的人,曹子龍叔侄是曹氏必不可少之棟梁材,因此必出大股人馬來救。”李寇道,“然而在我境內他們不敢喧嘩而出,設伏倒是必定有設伏的,只是不敢戀戰,我料他們必走近道回西夏,不日南下與我軍交戰。隻此番他們必定不選渭州為進攻點。”
折可適奇道:“這如何見得?”
“經略使拔西夏諜子如吹灰,無內應,勞動大軍前來也無非折損錢糧,只是必定四面出擊攪擾渭州軍心。此外,”李寇想起那狡詐的小女孩兒,“只怕他們要等朝廷自毀長城。”
折可適心頭微微錯愕,他憂慮的正是如此。
“可有甚麽計策?”折可適倒有了三分熱切。
李寇道:“我讀折公所贈兵書,見有唐代名將郭子儀,又推唐太宗朝李靖,再想秦代王翦,可惜他們的路子折公走不得。”
那麽……
“沒什麽好為難的,有厚禮送上,天子是個文青,倘若再多些乞骸骨的話,他必然猶豫幾日, 折公步步為營克制西夏騎軍的戰法,賊必定忍耐不得,少說也有黨項部族來進攻,到時戰火燃起朝廷哪個敢放任西賊進入關中?前提只有一個須折公身體平安。”李寇看一眼他的眼眶說。
折可適忙顧左右而言他,這廝甚麽都好只是嘴巴歹毒至極。
“有今日事,北原戰備,但凡你肯努力,便是種家坐鎮渭州也必定扶持於你。”折可適知道自這幾日起李寇便是那流民中的主人。
有錢,能打。
且是個愛惜民力的人。
不多時,騎軍奔馳而還。
帶隊的竟是曲克,他看一眼李寇手中的戰馬韁繩。
李寇白他一眼才說:“此尋常戰馬兒,你若眼饞何不奪曹飯那廝的?”
曲克臉色通紅憤怒道:“你這廝甚麽都好只是欠打。”
折可適笑道:“只怕你還打不過他。”
他正色告誡李寇:“你不是軍卒,有所斬獲,必先交官府,此求生之道。取三匹馬,你可自留一匹,可記住了?”
李寇道:“《宋刑統》裡已寫清楚。”
折可適便取那駿馬,帶眾軍先進了城。
李寇拖著槍步入城門時,有鄉老長者數十人齊來迎接。
長者們都道:“大郎肯收留,我等必盡心竭力。”
李寇視之,流民裡長者都在。
八百人,自此為他鄉民矣。
他心中如今只在想一個,那狡詐的小女孩是誰?
果真契丹人?
抑或西夏的?
他篤定折可適必定聽到那番對話可他為何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