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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斫宋》第53章 早春宋時行
  李寇在想一個問題。

  馬儀貞是一個聰慧端莊理智秀雅的女子,她見了味道與此時風味兒全不相同的飯菜,如何變得那麽失態至極呢?

  難道一碗飯的改變真能讓一個人變成那樣?

  李寇較善於將心比心,他油然想到自己吃管了饅頭鹹菜之後驟然有一月能經常吃到羊肉泡饃的可能。

  當然,這在他的二十七年歲月裡是不曾發生過的。

  他自山裡到城裡求學,也不過能在學校食堂吃一天三頓炒面而已。

  那便該這樣想,他從小生活在農村,農村人愛惜糧食,也正趕上小農經濟即將改變的時代,他曾記得有那麽一年,全家小麥歉收幾乎青黃不接,為度過那年景,他家磨面也從不敢用細籮,麵粉蒸出來的饅頭也是青的。

  但那已是不錯的口糧了,還有打到機器後頭的糟糠,那也要再過一遍籮再磨一遍,榨出來的那點面當時叫做二面,二面發黑做面條也不敢用水煮隻好蒸饅頭,饅頭黑乎乎的,吃在嘴裡很糙。

  那是長達兩個月的二面饅頭充饑的生活,終於等到有白面饅頭吃的時候李寇的心情是暢快的。

  他自那時起再也不願回到二面饅頭度日的時候了。

  那時起李寇只有一個想法,讀書,好好讀書,唯有這樣才能不吃二面饅頭。

  他在宋代想起此事也感慨萬千。

  以己度人,他想到了馬姑娘失態的原因了。

  他認為,這個時代的人,論聰明才智並不比現代人差,其中佼佼者甚至聰慧在現代尋常人之上,比如馬姑娘這樣的女子,她實在比許多千年後的同齡人優秀太多了。

  這是她的智商和情商,她所欠缺的只是一個開明發達的時代賦予她的超越眼光。

  但她的味覺聽覺視覺觸覺乃至於感覺,都還沒有經過五彩繽紛的時代的熏陶。

  味覺便是食物的誘惑,美食之於優秀的人來說一般就會是一種誘惑。

  或許越優秀的人越追求味覺的享受吧。

  於是她驟然遇到符合一個人對於味覺本能追求的味道便自然而然失態了。

  李寇暗忖道:“也只是乾淨的鹽,加一些並不十分辣的辣椒面,以及植物油和一些調料調和出來的味道,對於馬姑娘這樣的人都有極其巨大的誘惑力,那麽對於常人必定也是如此。然,馬姑娘至少是個衣食無憂的人,對於更多人而言此時只是追求飽腹感和溫暖感,或許對於大部分人而言,吃飽穿暖才是最高的追求——這便是我的優勢,有這些糧食蔬菜經濟作物種子,我能為越來越多的人提供這樣一份安全感,但宋廷一旦也擁有這樣的條件,他們比我擁有更大的優勢,完全可以對更多的人提供這份保證。”

  他自問自己的優勢,從而得到一個“唯有一點眼光和心態”而已。

  他的眼光並非是什麽超越古人的見識,在這個物資很不發達的時代,就算他有超越旁人千年的眼光,那也只能在現有條件發揮的。可他與這時代的佼佼者不同的是,他可以控制自己“富貴者錦衣玉食”的欲望,卻又可以比比他更能控制個人欲望的人創造剩余價值。

  至於心態他認為自己比別人更不滿足。

  這個時代的佼佼者,滿足於四海一便是最大的理想了。

  他不。

  李寇總結自己的性格特點,他自認為比一般的穿越者更直接。

  旁人或許是要被人逼著做大事,也可能是“黃袍加身”。

  他不同,

他一得知時代背景便生了“改變這個時代讓這個時代聽我的規矩”。  他覺著自己是一個狂妄的野心家。

  只是他的野心是建立在屬於我們的哲學或者說統治理論的基礎上的,他比“民為水君為舟”更實在一些。

  那麽要從何處著手?

  “使人依賴於我為我所用,使旁人能依賴的依賴不住,一個道理,便是發展。”李寇不懼於宋廷爭人心,他孤身一人來到這世上,別無其他要求,只有心中那一段對靖康之恥的惱怒,以及始終不敢忘的那句“每一隻兔子都有一個大國夢”。

  他認為這叫舍得,不是有舍有得的那個舍得。

  “我只是一個小駐村幹部,統帥一鄉恐怕也難,雖有頗多知識,以及一個理論上完善的統治體系,但沒有實際經驗那便是紙上談兵。那就從統帥一個古代的村開始,一村、一鄉、一縣、一州,乃至於一路一天下。”李寇心想。

  他又想這個道理:“渭州城的生活確實要比獨自立一村一寨要好一些,或許建設的基礎也要好一些,但畢竟不是我能做主的。何況這裡人多,諸多勢力在這小小的渭州城內爭權奪利,幫我的無幾人掣肘的揮袖如雲,我既無人望又無權力,暫且與他們爭鋒實乃不智,不如且避開這些多掣肘少幫助的,山中立一村,暗戳戳先教以我的理念,既實踐又養自己的力量,緩緩圖之,縱然三五年後靖康之變發生,我也有自己的人可用,最不濟便是到了南方,也能拉起自己的軍隊——趙構那廝十三道金牌,召回的是嶽武穆,他可召不回有兵、糧在手的李大郎!”

  這個決心已定李寇不複再慮,他袖中藏著那雙生裂虎豹的手,順著街道一路往東南方向去了。

  馬姑娘本要遣人去買些豬肉,李寇有心看待這時代的市場,便問了肉鋪自己前往。

  渭州的肉鋪大都在狀元橋下。

  渭州城內有三條河流,流民聚集處算是一條,那是中河,乃是從南山清水洞出來的活水,往東又有一條,本是古平涼的護城河,後世以不見了,那條河也是從南山引的水。

  中河西側又有一條河也是人工河,因州衙與達官貴人多居住在此,此時的房屋又多是木材建築,渭州最大的消防力量,宋代叫潛火隊,隊舍便在州衙旁邊不遠的地方。

  宋代的消防力量已很不錯了,《東京夢華錄》記載,三百步內的坊巷擁有一所軍巡鋪屋,每鋪鋪兵五,夜間巡邏專收公事,又在高處用磚砌一望火樓使人瞭望,一旦發現哪裡起火,軍巡鋪屋即刻報至府衙,由駐地所在的禁軍、廂軍以及衙門差役汲水撲滅,不用老百姓前去幫忙。

  宋朝的潛火隊擁有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消防設備,防虞器具、桶、索、斧頭、鋸子之外,還有特製的燈籠、火背心等器具。此外宋朝潛火隊還有雲梯、唧筒、水袋、水囊、麻搭和日、夜分別以彩旗、哨子等發號施令的警報器,消防力量十分了得。

  據北宋魏泰的文言軼事小說《東軒筆錄》記載,宋仁宗時期的名將狄青夜裡在家舉行“夜醮”的時候,望火樓上的潛火兵誤以為樞密使府著火,於是立即“馳白廂主又報開封知府”,很快一大隊潛火兵趕到狄府。雖是一場誤會但也可見宋代消防力量速度之快,當然了這是對達官貴人家的態度。

  此外,潛火兵恐怕是宋代唯一可以在救火之時不必遵守“民讓官、賤讓貴”的規矩的兵種。

  渭州也是有潛火隊的,且規模還真的不小。

  他們就駐扎在達官貴人居多的府衙左近,緊鄰著西河救火也很方便。

  得利於這條潛火河的便利,河岸兩側多有商鋪,商鋪又多是達官貴人家有親朋交情的人開的,在潛火河上的狀元橋下開店鋪的,無疑又是實力最為雄厚、與官員交情最為深厚的人。

  李寇一路走來先看了府衙左近的衙門,都在府衙兩邊擺開,有六曹衙門也有軍司憲司下屬的衙門,還有一些不知是什麽衙門,只見衙門門口兵卒不同,有著皮甲的,也有穿一身布衫的,有的手持長槍腰懸手刀還掛著弓壺箭囊,有的則隻一根木棍嚇唬人。

  路人過衙門門口時,小心的弓著腰忙忙便過了。

  有膽大的,也是打扮最有派的便踱著四方步慢慢地走過。

  李寇袖手從衙門對門的路邊走過,只看州衙門口的軍卒與別處不同,右邊的應當是廂軍衙門也有幾分威嚴,別的都不在他眼裡,倘若要他闖入,便是白天也有許多機會。

  過了各路衙門所在地,便是狀元橋。

  潛水河不到兩丈寬,倒是水深得很,狀元橋竟是一座木石結構的拱橋,橋上有石獅子雕塑看著神態頗粗糙,然狀元橋上站著也不能窺視府衙。

  周邊的屋舍也無一處高於府衙院牆的。

  橋的那側是一處繁華熱鬧的好去處,橋下西側是酒樓,門前有張燈結彩的歡門,燈箱上寫著“謝家正店”;又有燈箱,上頭寫著“整日售酒”的大字。酒樓再往西,連著的又是“謝家客邸”,那是一家的。

  再往西去,有的是書棚、香藥鋪、布帛鋪,整潔至極,最盡頭是一家門上有“渭州官營藥局”的招牌的店鋪,想來應是渭州的“公立醫院”了,再往西看是有連片屋舍,也不知是做什麽的了。

  李寇只看著一個鋪席好奇,那門上燈箱上都寫著“甲子解庫”。

  那又是什麽?

  李寇忙攔住橋上一人,拱手問道:“長者且慢,”長者荷仗,意態很是瀟灑,看打扮是個富貴之人,他依著橋上雕刻看著李寇,李寇便指著那甲子解庫問,“我鄉下人,頭次進城,不知哪又是個什麽地方?”

  長者笑道:“小郎若要換銅錢、存大錢便去那裡。”

  說完他便下橋徐徐地去了。

  李寇恍然大悟才知道解庫便是銀行。

  他又看橋下東側,才見小酒樓,也便是腳店者,與小吃店、修車鋪、小攤、乃至於鹹菜鋪、肉鋪之類的,更有幾處鶯鶯燕燕之所在。

  李寇視而不見下了橋直往大約可見“肉鋪”兩個字的地方去。

  那鶯鶯燕燕們自然不會理會他。

  許在她們看來,橋上張望那麽久的小子只是個毛也未見長出來的小子罷了。

  誠然的確實是個小子。

  若不然,馬娘子肯請他入內詳談大事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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