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張睿峰問。

　　“我在胡說。”耿太龍說，接過喬露手裡的麻醉面罩默默戴上。

　　吸氣。

　　夏誠毅向他擠了一下眼睛。

　　呼氣。

　　張睿峰向他點點頭。

　　吸氣。一滴口水在嘴角幹了，成了一個小疤，耿太龍卻沒有力氣去擦拭它。

　　呼氣，他隻感到困，意識卻還在，知道藥效已經發作，“睡就是了。”他告訴自己，“不會有事的。”

　　睡眠就真的降臨了。

　　他睡得非常香，真正的無夢睡眠，且能意識到自己在沉睡，他一直睡了很久很久，中途偶爾睡得稍微不穩快要醒來的時候，立刻告訴自己回到夢鄉中去繼續享受這黑甜魔法……

　　不知道多久以後，耿太龍忽然醒來。

　　他咂幾下嘴巴，睡得還有點意猶未盡，他現在躺著不想動，隻轉動眼球看看四周，陳設看起來比較眼熟，是昨晚他睡的那間臥室，張睿峰家的客房。

　　“我有點……我臉上有點疼……”耿太龍想，猛然想起自己做過手術，一把摸到自己臉上，似乎沒有異樣，枕頭下一摸摸到手機，哇，時間都過去六七個小時了。他舉起手機來打開前置攝像頭朝著面龐左看右看，不但沒有傷口，相貌竟然毫無改變……

　　“耿太龍！你醒了！感覺如何?”張睿峰夾著個檔案袋神采奕奕地走進臥室，一眼看到耿太龍正在照鏡子，“啊哈，那麽臭美！”

　　“好像沒變化呢?”耿太龍蹙著眉頭說，心想難不成麻翻了沒有整容，而是……

　　他立刻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還好，沒有刀口，按一下兩邊腰子也不疼，它們似乎是還在原位，松了口氣。

　　“說了是微整形，不容易看出來的。”張睿峰說，“要拿照片對比。”他遞幾張相片給耿太龍，“術前術後的對比照，仔細看吧。”

　　耿太龍就仔細對比，在眉毛上，鼻梁高度上，顴骨的形狀和位置上，虹膜顏色上，唇線上的確是有一點差別……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

　　“聲紋和指紋也改了，你的全套檔案和記錄也改了，除了名字沒有變免得你不方便，總之你在政府眼裡已經完全是另外一個人了。”

　　“是不是真的喲。”耿太龍說，“我覺得變化不大呢。”

　　“要相信夏誠毅的技術。”張睿峰說，忽然笑一笑，“不過他還是犯了錯，他以為你要八個小時後才會醒，哪曉得你提前了兩個小時醒來。看來你的身體對麻醉藥有抗性?”

　　耿太龍想起在紅山研究院的經歷，“講真，要不是我對麻醉藥有抗性的話，恐怕早就狗帶了。”

　　“我本來在工作，智能助理突然提醒我說你醒了。”張睿峰說，“我還以為它搞錯了。”

　　智能助理?耿太龍問，“什麽智能助理?”

　　“只不過是智能家居裡的幾個傳感器，負責監測你呼吸和心率的改變。我看你麻醉狀態下的心率大約是六十，就把提醒的閾值設為七十，這樣你一醒，我的手機就能收到提醒。”

　　耿太龍不禁滿心慶幸昨晚夠困，上床就睡沒去想溫媛媛或者白霜或者金嬋。張睿峰把手中的檔案袋交給耿太龍，“這裡是全套證件:學歷證，新大體育專業的本科生;身份證，駕照，照片是趁你被麻醉的時候拍的，用AI計算出你睜眼的樣子;這些是社保醫保銀行卡，帳戶名在這裡，密碼是初始密碼記得修改;這是新手機，手機卡已經上好了，拿著就可以用，只不過各大網站的帳號你必須要重新注冊了。”

　　“那我原來那些證件……”

　　“全都拿個袋子裝起來，塞到衣櫃的底層，再也不要去碰它們，免得給自己惹麻煩。”張睿峰建議，又把耿太龍的舊手機摸出來還給耿太龍，“這個舊手機嘛，把卡摳出來以後才能開機，更聰明的做法是永遠不再開機。找個修理店把內存拆下來拷貝裡面有用的數據最為把穩。”

　　“噢。”耿太龍會意，“會被追蹤?”

　　“不是一定會被追蹤，但也不好說，對吧?總之千萬不要插手機卡，失蹤人口的手機卡突然開始工作的話，肯定會惹來好奇的目光查看。”張睿峰說，“你要盡量避免這些可能的風險。”

　　“明白了。”

　　張睿峰忽然把雙掌一拍然後攤開，向耿太龍露出了笑容，“現在你就可以回到原來的生活了，只不過已經脫胎換骨，耿太龍，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