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海哲和沈小乙雖然已經習慣了大城市的夜生活，可他們出生在農村，對農村的環境依然有著深厚的感情。
  對這塊貧瘠的土地，海哲沒有太多的印象，他只知道，這裡不會讓家鄉人創造更多的財富，所以年輕人都去城裡打工了。但這裡是個老年人養老的聖地，這裡沒有大都市的喧鬧，也沒有那種快節奏的生活，有的只是安逸和祥和，但生活在這裡的人們，要想過上幸福的生活，必要擁有錢，錢能買到一切物質的東西。
  父母選擇這個地方養老，不僅僅是葉落歸根，更多的是為了他們多要孩子。如果計劃生育政策不改，他們再出生的孩子就成了沒有戶口的人，將來生活都是個問題。
  可誰讓命運給他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呢?誰叫叢龍澤不是自己親生的呢?趁現在還年輕，該生生，圓了父母的心願，也圓自己的心願。
  海哲為了讓龍澤和龍溪安心呆在家鄉，他住了一周才離開。小乙也舍不得他走，他一走，自己許多事情都要親自去做，她怎麽好意思勞煩婆婆呢，婆婆每天看兩個孩子就已經很累了。
  小乙從一個公司的高管，一下子到了農村變成了一個閑人，她有點不適應這麽大的反差。她的肚子一天天膨脹著，她走路的姿勢也變成了一個農村婦女，這裡的慢生活倒給她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她有時是很幸福的，她的作息時間也隨著孩子們和婆婆的習慣而改變，不再熬夜，不再早起，有時接到海哲打來的電話，晚上九點，就是她的深夜了。
  “才幾點就睡了，我這裡剛下班。”海哲說，想問問她的身體狀況。
  “一切都好，你也早點休息吧。”小乙從睡夢中被電話驚醒，總是這麽對付幾句。
  海哲覺得女人懷了孩子，就會變得清心寡欲，甚至可以說是與世無爭。
  “最近公司……”海哲想把公司的事情給小乙說說，可她已經掛斷了電話。
  習慣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生活的叢海哲，一下子變成了孤家寡人，有點失落，強烈的想念，讓他工作起來心不在焉。
  父母經常批評他說，“你好歹也是個留過洋的人，怎麽一點鬥志都沒有?”
  海哲對父親的責難，從來都當做耳旁風，他認為自己娶了沈小乙就是人生的勝利，還要什麽鬥志啊。
  “我不放心他們，我想回老家看看。”海哲向父親請假。
  “公司這邊更需要你，我老了。”父親歎氣。他也想老伴啊，可海哲只顧自己的感受，從來不考試老父親，他已經退了休又回到公司。
  公司離開了小乙，確實是一大損失，可沒有辦法，家族傳宗接代更需要她。
  盡管婆婆對小乙精心地照料，她還是覺得不如海哲在身邊好，她打電話讓海哲回到她身邊。
  小乙的要求，公公當然不能阻攔海哲回去。
  海哲會做飯，會照顧人，小乙懷孕到八個月的時候，沒有海哲照顧，自己生活都有點困難了。
  龍澤和龍溪放了暑假，婆婆就領他們回到了城裡。老家只剩下海哲和小乙了。
  “縣城生孩子沒問題吧?”海哲問小乙。
  “能有什麽問題?我們不都是在農村出生的嗎?我和妹妹都是家鄉的鄰居幫著接生的，只有我姐在醫院出生的。”小乙說，看著海哲，“小貓小狗都沒有接生的，動物都能做到的事，我們人類為什麽做不到?”
  “我是說，醫院會有人接生嗎?”
  “你啥意思?”
  “我們沒有準生證明。”
  “鄉下醫院對這個查的不嚴。”
  婆婆領著孫子孫女回城呆了不到一個月就回來了。
  小乙快要生產了。
  婆婆果然說讓鄰居李奶奶幫忙接生。她在村裡接生了一輩子，無數人都是在她的手裡出生的。
  “李奶奶?就是那個給我接生的李奶奶?”海哲問母親。  “對，村裡很多人都是她接生的。她很有經驗。”
  小乙聽到海哲都是這個李奶奶接生的，感覺她的歲數應該很大了。
  “她接生過雙胞胎嗎?”
  “那倒沒有，在過去咱們村有個習俗，一般不希望生雙胞胎，誰家的葫蘆變成瓢的時候，都要送人一半，自己留一半，就怕生雙胞胎。”母親說。
  “為什麽?”
  “雙胞胎不好養活。”婆婆隨口一說，小乙卻想了很多，她告訴婆婆無論如何她都要到醫院去生孩子，因為她聽婆婆說，這個村子從來沒有人生過雙胞胎，那就是說，李奶奶對雙胞胎根本沒有接生的經驗。
  離孩子出生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海哲給孩子們起了一堆名字，男孩女孩名字都有。
  盡管醫生說，兩個都可能是男孩，海哲還是取了很多女孩的名字，讓大家選擇。
  名字裡依然延續一個“龍”字。
  是龍就要在水裡，或者去雲裡。海哲想。
  最後大家確定了女孩子就叫“龍漾、龍瀟”， 男孩就叫“龍瀚、龍浩”。
  一段時間，大家沉浸在起名的快樂中。
  龍澤和龍溪也參加到了起名字的行列中，他們認字不多，可海哲已經教會了他們寫弟弟或妹妹的名字了。
  他們對筆畫很多的‘漾”、“瀟”，“瀚”、“浩”，學了好幾天才會寫。他們嘴裡每天都在念叨著‘龍漾”、“龍瀟”，“龍瀚”、“龍浩”，還沒見面，名字卻很熟悉了。
  最高興的要數小乙的婆婆，她自己沒有多生孩子，就是人生一大遺憾，一個兒子，卻給他生了一堆孫子孫女，她每天滿足地笑不停。
  小乙有點擔心這裡縣城醫院會不會抱錯孩子，她把這個想法告訴了海哲。
  “我們不會這麽倒霉吧?上次是生錯了，這次還會抱錯?”海哲說。
  “那可說不準，生的時候，你可看住了。”小乙擔憂地說，“如果你看不住，就讓媽去。”
  “媽還不如我呢?上次龍澤生錯了，她分明就是知道的，她還偷偷做了dna，鑒定不是我們親生的，她還要抱回去。”
  “當然抱回去了，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小乙說著，眼淚汪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