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樓後天色依舊明亮,安女便準備消磨掉下午的時光。
她敲了敲吧台桌,將面值為三十的銅康納丟給傑克,熟練道:“一杯甜草,草莓選一顆最香甜的給我,奶泡也要多打一些。”
“明白。”傑克接過錢便立刻去忙活了。
在等待飲品製作完畢的時間內,安女坐在了窗邊,看著過路的熙攘人群,百無聊賴,正想拿起貨架上的晨報時,一聲幼童的啼哭打斷了她的計劃。
安女看向窗外,有兩個孩子正站在門前,一個大概十歲左右的男孩子,領著一個年幼的女孩,那女孩不斷的抹著眼淚,而男孩手足無措的解釋著什麽。
“怎麽了?”安女聽到啼哭便厭煩,出門詢問道。
“哥哥不給我買小熊…嗚嗚…哥哥好小氣…”女孩喘著氣,斷斷續續的哭訴著。
“不是我小氣,只是買小熊的十五枚銅康納夠我們家裡一周的夥食了…”男孩低下了頭:“抱歉,現在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
安女有些啞口無言,三枚銅康納連一塊燒餅都買不起,卻是一個困難家庭一天的飲食花銷,她無需過問孩子家中變故也已明白,她翻了翻口袋,拿出了一枚面值五十的銅康納交給了男孩:“別讓她哭了,我們還要做生意的。”
男孩搖了搖頭,有些不想接受施舍,但他想到自己的處境,又不得不去接受。
“謝謝您,女士。”男孩接過錢,對安女鞠了一躬。
“不謝,這點錢很快就花完了,趁著還有飯吃,多為將來打算打算吧~”安女說著,轉身回了藍玫瑰。
看著桌上傑克已經做好的甜草,濃厚的奶泡與草莓的清香甜美撲鼻,但她卻沒了享受的心情,如飲水一般面無表情的飲用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當夜幕降臨,藍玫瑰那帶著星光的窗簾落下,伴隨著音樂的響起,安女才恢復了往日的狀態:“真是傻了,我現在又不是窮鬼,天天擔心這個那個的,誰來關心關心我。”
這樣說著,她一口咬下杯口上沒舍得吃的草莓:“現在是享受時間,屬於安女的美妙夜晚到來了!”
安女一撩自己的額發,鑽進了舞池之中,她就像是一劑興奮劑,沸騰著藍玫瑰的所有客人,那些曾追去帕薩斯的男人也忘記了在賭桌上吃的虧,紛紛往傑克那裡跑,想得到與她共舞的機會。
但他們得到的答覆卻是傑克搖著頭的抱歉:“與安女共舞的名額都被買走啦,不如看看其他的舞娘?”
客人們看了看安女空無一人的身側,很是茫然。
而安女本人也是如此,正好奇著今夜為何無人相邀時,有一人走上前問候道。
“安女小姐,不知可否與你一舞?”
她抬頭看了看洛裡:“抱歉先生,和我跳舞是要購買舞券的。”
只見洛裡笑了一聲,在懷裡掏出了一長串的舞券,上面都寫了安女的名字。
“夠嗎?”
“夠了,先生。”
安女接過舞券,腳步輕點著轉身,來到了他的懷抱之中,而此刻的音樂也變成了舒緩的慢歌,燈光照耀著她緩緩流動的眼波,她嬌笑著,那璀璨便也化作了江水中的月牙。
“沒想到我的夫人還有這樣的一面,渾身上下都寫著欲字。”
“欲的說法過於模糊,高級的欲便是藝術品般的絕對誘惑,而低級的欲嘛…”她舔了一下嘴唇,沒有說完,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麽,便離開了他的懷。
只見她扭動著腰肢,跳起了慢搖:“先生來此有什麽事嗎?還是擔心我在外面破壞你的聲譽~”
“我一個破落戶有什麽好怕的,只是許久沒見到夫人,甚是想念,不知這幾天有沒有時間,想帶你出去玩。”洛裡不會跳這樣的舞蹈,點了杯酒坐在一側欣賞著她的表演。
聽到玩字,安女頓時來了興致:“去哪兒?”
“遠森。”
她停下了舞步,坐在了洛裡的旁邊,沒有急著回復,而是點單道:“甜草一杯,老規矩哦。”
洛裡也不急,耐心的等著她,等到那杯甜草被端到面前,安女才搖了搖頭:“我從沒有離開過康萊。”
“不會把你弄丟的,放心。”他說著,掃了一眼她手中捧著的甜草:“你很喜歡這個?連酒保都知道你的喜好了。”
“嗯…說起來我年幼的時候也喝過一杯這樣的東西,但不知是不是我過度美化了記憶,再喝這個總感覺沒有當初那麽香甜。”
當初她的家已經支離破碎,父母最後良心未泯,用最後的積蓄將她送到了別的地方。
那是一個很美的地方,美到遠離凡俗,那沁人的玫瑰香與淡淡薄霧,還有看她可憐而收留了她的那戶人家,而她在那裡吃的第一樣東西,便是奶酪松餅,配著如同甜草一般的飲品,當時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好東西,導致她現在極其熱愛著這兩樣,但當她有了金錢,可以隨便購買時卻覺得,這似乎不是她想要的味道了。
說起來安女在那裡生活了也沒多久,那戶人家家裡很富有,對她也很好,家中的幾個孩子也全然沒有大少爺大小姐的盛氣凌人。
但她腦中不斷縈繞著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她希望康萊也能像其他兩國一樣有著禁賭令,可以挽救那些與她有相同遭遇的家庭。
她問那戶人家借了一筆錢,並說明了自己的想法,她索要了家庭地址,表示以後一定會歸還。
那戶人家給了她所請求的三倍金額以及地址,送她回到了她所熟悉的地方。
之後安女拜師於一位被稱為“賭神”的人,摸滾打爬幾年,攢下了一大筆積蓄, 但也因此染上了賭癮。
但好在她神志清醒,沒有陷入太深,知道適時收手。
她將錢打包在箱子中,想通過郵遞局寄回曾經的那戶人家,但郵遞局卻告訴自己,這個地址是假的。
“安女小姐?”她陷入回憶中,洛裡喚了她幾聲才將她從過往當中拖出來。
“啊,先生抱歉,我走神了。”她趕忙致歉,並將為紅分憂的承諾拋諸腦後:“那個,我隨你去就是。”
“好。”他沒有責備她,而是等著她享用完那杯甜草,便將她送回了家。
他沒有進屋,隻站在門外叮囑道:“明早我來接你,早些休息。”
“晚安,洛裡先生。”她禮節性的表示道別。
而洛裡也同她一樣。
“晚安,安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