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院是森之眼最像城堡的建築,規整石磚堆砌,內部由咒術操控生長的植物軀乾為骨架,外表綠意盎然的藤蔓纏繞,相較人族城堡來說別具一格。
最主要的地點為議事廳,蓄白發須,身穿潔白金邊長袍的流雲、隕矛和喬木三位長老,正圍坐在一張大圓桌前,進行氛圍肅殺的商議。
三位長老皆為褶皺老人,外貌上相差無幾,最大的區別在於所攜帶武器上,劍、弓與長木杖。
議事廳大門關閉,三位長老必須在短時間內商討出對策,或者等「銀矛城邦」改變他們的態度。
“軍隊早已集結好,”流雲長老惆悵的說,“不要躲藏在森林裡,現身於外圍吧,讓銀矛城邦的人看見我們的軍隊,別再輕易挺進。”
“我...同意。”隕矛長老也十分憂慮。
“...不可,”喬木長老睜開沉思下久閉的雙眼,“我們的軍隊走出森林,讓對方看見,那就是在表明我們有敵對的意思。”
“森之眼的土地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流雲長老終於表現出幾分怒氣,“借給他們種植珍貴植株?那跟被敵人奪走有什麽區別!?”
“是的,不論長老院,還是森之眼民眾,都不可能支持這件事,如果我們同意,那我們就是出賣尊嚴、出賣對國民忠誠的一屆議會。”隕矛長老提起幾分自信的說,“偵查部隊傳回消息,銀矛城邦只派來了三千人,人族之中元素適應者極少,千人中才出那麽一個,遠低於森民內的元素適應者,我們在咒術上很有優勢,只要派出十余咒術師,加上一千個普通士兵協同,就能毫無疑問贏下這次戰爭。”
“那之後呢?”喬木長老打斷道,“銀色長矛的總人數,可是森之眼的五倍,兵力自然也是,只要我們表露戰鬥意圖,他們不會介意增派更多的軍隊過來,全面戰爭一旦爆發,我不能保證任何一方會贏,但森之眼絕對會損失慘重...”
“喬木長老,除戰爭之外,你有什麽辦法?”流雲歎了口氣。
“現在,只能等待,”流雲長老抬眼看了看大廳高處的天窗開口,“等對方聽從我們的想法,不要做出這種傷害兩國情誼的事,這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悲觀的氛圍中,三人沉默許久。
“人族的元素適應著比例遠低於森民,”喬木感歎的開口,“這大概就是他們如此執著富含靈力的植株的原因吧,他們以為,只要生活在充滿靈力的土地上,食用這裡長出來的植株,群體之中元素適應者就會增多,畢竟咒術意味著實力。”
“...我也很很好奇,”幾乎沒有商討的余地,隕矛想在焦頭爛額中與他人閑談幾句,“是不是森民遠離了充滿靈力的植株,元素適應者數量也會下降?我不是一個元素適應者,只能靠著天分與苦練達成今天的弓術。”
他望了望桌上那把使用多年的木弓,盡管以最堅固的「世界樹」為材料,表面也遍布了歲月痕跡。
“哼~那可不一定,”流雲抱起雙手,對銀矛城邦的行為嗤之以鼻,“如果靠靈力植株有作用,人族那幫家夥怎會跑來要我們的土地?”
“也是...”隕矛揉了揉內眼角。
三人繼續沉默,直到大廳天窗開口處,出現一隻白鳥的身影,它站在那兒感知收信者。
喬木長老望見,攤開手,白鳥撲騰翅膀落到他手中,腳上還綁著一卷信紙。喬木立即展開閱覽。
“是前方偵查隊傳來的消息,
他們派出信使士兵與人族部隊接觸了,”喬木急切的說,“他們不會對森林長驅直入,表示會停留在外邊。” “哈~人族不蠢啊,知道引發全面戰爭也會讓他們元氣大傷,”流雲頓時消散心中的烏霾,若是年輕時候,定會敲響面前的木桌,“不早說,讓氣氛那麽緊張。”
“可是...”喬木長老看到了信紙末尾,“他們有別的要求,說,既然我們不肯履行約定,那就以戰爭的結果來決定...”
流雲與隕矛驚吸口涼氣,正要追問什麽情況時。
“但考慮到戰爭的損失是慘痛的,他們提議采用「將領對決」的方式來決定戰爭結果,他們勝,我們就借出土地;我們勝,從前簽訂的契約就作廢。現征求我方意見...”喬木長老念完。
流雲遲疑了一下,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們是在自尋死路?”
“你確定沒看錯嗎?喬木長老,”隕矛也是同樣的態度,“一對一來決定這次衝突的勝負?就算對方派出人族之中最強的元素適應者,那同血統上更佔優勢的森民對比,完全沒有勝算,比如...喬木長老你去對決,僅一人一杖,瞬間屠戮掉人族士兵百人,不成問題,不理解人族怎會有一對一的想法...”
“或許對方也有個天賦者,依然不可掉以輕心。”流雲恢復冷靜後說。
“我會做好準備的,”喬木決定道,“一對一的決鬥,我上場才是最有把握的事情。”
“那他們這次派出的將領,是銀矛城邦最強的戰士嗎?有這樣頭銜的人,我覺得勉強夠資格與森之眼長老一戰。”
隕矛發問時,又一隻白色的傳信鳥出現在天窗,緊接落到喬木桌前。
“是傳信士兵的補充消息...”喬木利索的展開後說。
“怎麽不一次性說完?長久和平,現在的森之眼士兵,都這麽辦事不利了嗎?”流雲略微抱怨。
“不,這是人族後補充的消息,也許是他們故意等第一道信發出後,再向傳信兵補充的。”
喬木原本有了幾分起色的神情,忽然又降了下來。
“信裡說,他們的將領不是任何元素適應者, 只是一個普通但劍術高超的人族...”
流雲與隕矛都為之一驚,仿佛對方知道議會在商討什麽內容一樣……
“所以他們要求,我們派出的決鬥者也不能是元素適應者,雙方隻得進行一次公平純粹的兵器對決,但對方劍術高超,所以給予我們十次機會,如果我們依次派出十位戰士,進行十次決鬥都不能戰勝對方,那對方將成為戰爭勝利者。”
聽著,流雲不禁冷笑,“也太狂妄了,非元素適應者?別說我這把老骨頭出馬,森之眼有的是卓絕劍士,對方能撐幾個回合?”
“不必了,我想保險起見,這次就拜托你出馬,流雲長老。”喬木微微鞠躬道。
眼看流雲長老就要欣然答應,面帶惆悵的喬木從紙上抬起雙眼。
“他們派出的,是一個百夫長。”
百夫長!?這個頭銜對流雲與隕矛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打擊。
那完全就是一個無名小卒,何以讓堂堂森之眼一國的管理者,三長老之一出手!?
對方是在羞辱森民這個種族嗎?
如果森之眼長老與一個百夫長對決,即便勝出,也不是一件榮耀的事,銀矛城邦便證明了三長老,不過是等同於他國百夫長般小卒一樣的存在。
流雲最終還是捏緊皺巴巴的拳頭,捶到圓桌上,親自出戰與割讓土地一樣屈辱。
他含恨的說:“沒辦法,隻好從森民中選拔十位夠格的勇士出戰,畢竟對方開出了十次機會的條件,要打倒一個不會巫術的百夫長,十分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