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矢也認出了對方——過去與他共同應征弓術教官的裂岩，也做過一段時間同僚，但今年森之眼國泰民安，士兵數量逐年降低，需要的教官也就沒那麽多了，最終指揮官選擇讓裂岩離開軍隊。楓矢能感覺到與他存在矛盾。

　　看來裂岩離開軍隊後，成了流雲長老之孫的弓術導師...

　　一邊琢磨，楓矢一邊向二月拾解釋，讓他待會兒注意禮貌。

　　森之眼是議會統治的國家，而掌管議會的，有三位森民長老，分別為流雲、隕矛和喬木。

　　三位長老年事已高，已經處於森民生命的最後階段，但他們年輕時，分別是森之眼首屈一指的劍術師、弓術師、巫師，前二位都是元素適應者，第三位更甚，還是一位「天賦者」。

　　天賦者是指不用學習巫術咒語，天生便掌握巫術的人，這類人在發動巫術時無需念咒，更加快捷。若一個人天生掌握的是強大巫術，那一般的元素適應者很難是其對手。

　　楓矢告訴二月拾，前方年紀相仿的孩子名叫凌，是流雲長老的外孫。

　　二月拾已將朝暮大陸語學得十分透徹，理解那孩子的名字，是長輩希望他不斷高升的意思。

　　“我明白...”二月拾小聲回應。

　　兩人來到裂岩一行面前，楓矢手按胸前鞠躬行禮，“日安，各位。”

　　但二月拾沒有這麽做，因為家中最厚重的一本是法典，為了學習文字，二月拾閑暇花掉最多時間把它給讀完，完全記得其中規定。

　　森之眼除非用錢雇傭，否則不存在太多等級制度，當權者的家人與平民一視同仁，所以對方沒有專屬的靶場，會在這兒練習弓術，參與學習的地方也是一般平民去的學院。當然要在自家院內那種狹小的地方立一塊靶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比不上這兒寬敞。

　　“他們是誰?”凌翹起鼻子的問。他也是一般森民的長相，金發與尖耳朵，只是衣著更加值錢。

　　“軍中弓術教官，以及他的兒子。”裂岩回應道。

　　“弓術教官?”凌眯眼的看了看那相比導師有些瘦弱的男子，“和你一樣是教弓術的導師?”

　　“嗯...有些不太一樣。”裂岩不知該怎麽解釋，畢竟被對方比下去過，在學生兼雇主面前，不能讓自己失了顏面。

　　凌沒有追問，目光很快被黑發黑眼，膚色也沒那麽白的二月拾吸引，“他長得真奇怪...耳朵跟我的也不一樣。”不禁摸了摸自己耳朵。

　　“那是一個人族小孩兒，凌少爺。”家仆忍住笑容的說。沒想到弓術教官收養人族小鬼的傳言是真的，這些年一直沒機會見。

　　“人族~?”凌驚呼，將弓一下子遞交給裂岩，走近二月拾仔細瞧起來。

　　一邊看二月拾，一邊繞了一圈，“原來這就是人族...也沒什麽特別的嘛，就是顏色和耳朵不一樣。”

　　二月拾全程不為所動，仿佛一尊雕像。

　　“他幾歲?”

　　“五歲零九個月了。”

　　楓矢回應仰頭疑問的凌。

　　這讓凌臉色一變，頓時露出不是滋味的表情。因為凌七歲，卻與二月拾身高一樣。

　　“人族成年後，身高普遍比不上森民的。”裂岩看出了凌生氣的點，及時安慰道。

　　凌還是悶悶不樂，回到裂岩身邊一把奪回弓。

　　二月拾覺得對方所言不假，就自己目前見過的森民，身高普遍在190公分左右。180公分的楓矢在族群中偏矮，

目測裂岩，足足有兩公尺。　　二月拾上輩子的身高是178公分，這具身體目前看來沒太大區別，也許以後還是差不多的身高。

　　克隆士兵的本體「始祖」身高為177公分，克隆體因普遍在培養倉中成長，最終身高會更高。

　　“別來無恙啊楓矢，今天有空，帶著親生兒子來練習射箭嗎?”裂岩話鋒一轉。得想法子讓凌的心情稍微高興些，他開心，長老也就是雇主才會開心，“不如讓你的親生兒子，與長老之孫切磋切磋弓術?”

　　他強調了兩遍「親生」，楓矢知道對方是在挑釁，以為用人族血統說事，是在羞辱。

　　“是呀，”楓矢毫不避諱的承認，微微屈膝將二月拾抱近些，“這是我的兒子，他叫二月拾，今天是他第一次拿弓，要跟長老之孫切磋，也太難為二月拾了。”

　　裂岩本該得意微笑的表情僵住，沒想到楓矢不生氣，還承認了！?

　　不過他也識大體，知道在長老之孫面前該退讓，如果人族小鬼膽怯於比試，多多少少也能平複凌的心情了。

　　“第一次拿弓就射了和我一樣的六環！?”凌不僅沒有消氣，反而吼道。

　　“那只是碰巧而已，”楓矢擺了擺手，“他還沒有走到射靶的地點，初次上弦拉弓，沒多想的就射向那邊了，恰巧靶子也在那個方向。”

　　“是這樣的，少爺，我敢保證。”裂岩這回立場破天荒的在楓矢那邊。不由得引對方一笑。

　　“哼...什麽啊，第一次摸弓就興奮得亂拉嘛，嚇我一跳...”既然兩人都這麽說，凌勉強相信了。

　　終究是個小鬼，二月拾心想。

　　“所以你真的是不小心，射中和我一樣的六環嗎?”凌還是追問一句。

　　“射中六環，不是我的本意。”二月拾這樣回答。

　　本意...楓矢抬高了眉毛，難道他真是在射飄落的樹葉?不不...自己看著他長大的，從來沒給他摸過弓，或者說是天賦?不僅是好學與聰慧， 連弓術也很有天賦?

　　一時間，楓矢從驚訝中汲取了幾分高興——如果射中樹葉也不是巧合。

　　“還是不行，你得跟我較量一場。”凌強硬道。

　　一旁的裂岩聳了聳肩，看來這才能讓少爺滿意了，“楓矢教官，你覺得如何呢?”

　　楓矢歎口氣，戳了戳二月拾肩膀，然後一個眼神交流。

　　二月拾年幼，但不用楓矢以哄騙的語氣跟他說話，省了楓矢不少工夫，從前到現在，二月拾都能弄懂楓矢的許多肢體語言，這次就是讓他故意輸掉的意思。

　　“沒問題。”二月拾爽快答應。這回應了凌，也同時回應了楓矢的請求。

　　……

　　兩個孩子站在同一條線上，距離木靶20公尺，這對他們目前的臂力來說比較合適。

　　“凌先開始吧。”保險起見，楓矢建議道，萬一自己的孩子拿到了一個對方射不中的環數，會比較難辦。

　　凌看眼導師，後者給予點頭，“這是對方沒有勇氣的表現。”

　　凌一笑，拉弓，仔細瞄準靶心。

　　箭在弦上，即將發射，忽然一隻毛茸茸的黑貓自一旁草叢闖入眾人視野，距離30公尺，跟靶子也不再一個方向。

　　“我改主意了，我們來比拚打獵吧！”凌忽然說，苗頭一轉對準黑貓，立即放箭。

　　事發太快，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唯有同時箭靠弦的二月拾聽他話音剛落，果斷拉滿弓。這支速度快一倍多的箭，嗖一聲，將凌已發出數公尺的箭前方截擊，劈成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