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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島喋血》一百三十六 古銅
  12 月25日,阿古在無錫會見了其他“秘密軍隊組織”的領袖後回到海的公共租界。他沒有直接回到海寧路的寓所,卻乘坐出租汽車到哈同旅館開了一個房間,打算在這兒開個會。他還沒有到房間去,在旅館的大裡就遇到兩個口操著純粹南京話的人找他談話。他還以為他們是租界的便衣警察,正算從口袋裡取出他的居住證。

  這時,他突然感到兩隻手臂被緊緊夾住,他的腳離開了地面,被架到停在旅館

  門口的一輛寬大黑色的車裡。他開始抗議,卻遭到了對方用南京話的一頓臭罵,

  一隻強有力的手打在他的鼻子,另一隻手擊中了他的腹部,一隻手指點了他耳朵

  下的神經,他突然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就不省人事了。

  24小時以後,極斯菲爾路76號司法警察署刑警大隊的電話鈴響了。一個

  沙啞的聲音對接電話的警官說,他代表“秘密軍隊組織”說話,並說阿古已經“捆綁停當”,待在這座房子後面停著的一輛偷來的黑色轎車裡。

  幾分鍾後,麵包車的門打開了,阿古跌跌撞撞地從車下來,出現在一群驚呆了的警官面前。他的眼睛被蒙住了24小時,眼前模糊一片,要有人扶著才站得住。由於鼻子出血,他的臉沾滿著血跡。他的嘴被一個鉗子夾住。

  警察把鉗子拿掉,有人問他:“你就是阿古嗎?”他說:“對。”

  至於阿古前一晚如何被特工人員綁架車,在車裡接受拷打,後來這輛汽車又如何開到警察局後院而由一個陌生人用電話通知,這只不過是他們在工作中開了個玩笑。

  但是有一件事是行動分局沒有估計到的:他們弄掉阿古雖然使“秘密軍隊組織”

  的士氣大為低落,但是卻為阿古身後的陳功書鋪平了道路。他雖然剛來海,卻更加精明強乾。從許多方面來講,這是一件不合算的買賣。

  從情報猜測,把阿古綁架並且交到76號去的,很有可能是軍統的政治對手,也有可能是青幫分子。可以肯定不是租界的巡警所為,也不可能是76號的傑作。因為他們自己都被蒙在鼓裡,直到接到電話才到了那輛偷來的車子裡去提人。

  而且出面的兩個人說著純粹的南京話,顯然也是故意而為之,混淆各方的注意力,讓人猜不透,似乎覺得汪偽的南京政府也有關系。

  這一切對阿古來說,都不重要了。在被76號拿下之後,他就算沒熬住拷打,在76號裡說了所有能說的一切,還是在一個星期後就被快速的秘密槍決。而因為他的交代,軍統海站,包括周邊蘇錫常以及浙江的幾個情報站,再一次遭受了重創。陳功書要不是老奸巨猾,生就一副跑路的天賦,不知道被抓了多少次了。

  而徐恩佐他們三個人,因為在隨後的審訊裡竹筒倒豆子,經過76號的審核(不知道是不是有軍統內應協助)最後認定為他們三個人確實是屬於愛國青年。從他們過去的行動看,確實所有的行動都是針對日本人,而且在一些有紀念意義的日期和活動時,所開展的也都是針對日本人的報復破壞行動。

  所以不管客觀他們對(東亞共榮)造成了多大的損失和惡劣影響,但是這幾個人其心可彰,愛國之心可表,只不過是因為年輕,被chongqing分子所利用。如果他們願意悔過(反正),是可以教育和改正的,也可以為汪偽南京政府繼續效力。

  如果沒有在饅頭裡吃到那張紙條,不知道徐恩佐會怎麽選。反正,此時的他在得到76號如此態度之後,只在表面稍作掙扎就同意了歸順,並且寫下了具結保證書和悔過書。

  其他兩個人,雖然互相之間沒有溝通過,但想必也都接到了同樣內容的紙條。所以,態度都和徐恩佐一樣,三個人從牢房裡被釋放了出來,換了身衣服住進了宿舍,將養幾天后,就參加了“政治培訓”。和他們一起接受培訓的,除了他們三個,還有其他從軍統和中統被抓到的“投誠”人員,其中不乏有幾個,他們互相之間都面熟。

  只不過誰都不知道誰是真是假,所以這些人裡也互相戒備,除了必要的交談,幾乎不聊其他話題。哪怕徐恩佐這兩個曾經的手下,彼此之間也是如此,誰心裡到底怎麽想的,都不願讓別人知道。

  畢竟,當時被抓了以後被日本人殺了也就殺了。或者,被轉移到76號後被漢奸殺了也就罷了。只不過現在突然發現自己不用死,感覺還是活著好。人就是這樣,當時舍身取義的念頭是真的,做不得半點假。但是一旦過了一段時間,那個心氣下去了,能活著,自然還是活著好。

  所以在培訓結束後,他們又參加了一期基礎的情報訓練,這一期培訓生裡充斥著很多他們原來根本瞧不起的青幫流氓和市井無賴。不過這時候,他們都想開了,走一步算一步。更何況,他們心裡都各自認為自己是“奉命潛伏”,心理優勢還是有一點的。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們還很是看不起自己身邊的袍澤和同僚,認為他們是“漢奸”,而自己是在臥薪嘗膽……

  之後,他們就被派到歹土的煙鋪和賭檔,穿著便衣做著密探的工作。重點工作任務是認人以及找出哪些外埠
來的富家少爺。找那些富家少爺,就是把信息提供給行動隊,在方便而且需要的時候,76好專做髒活的青幫分子出面就把人綁了,索要巨額的綁票費贖人。

  而認人,就是利用他們曾經的身份把來到歹土的chongqing分子給指認出來,然後行動隊予以緝拿。雖然他們三個是一個都沒指認,很大一個方面是他們所有認識的參與過行動的人,大部分其實都落網了。而且除了他們三個,還活著的也沒幾個。

  直到這次被蒲素抓回來,他還以為自己是遇到了chongqing政府在海的遊擊隊。先是因為心虛,不大敢露頭,後來實在沒有辦法了,才說出了自己以前的身份。

  對於他們三個,蒲素還沒想好怎麽處理。這三個人實在是燙手山芋,不能信任,也不能簡單的把他們處理掉。畢竟在被捕之前,三個人的表現是值得敬佩和肯定的。如果不是chongqing方面對他們實在是不當回事,只要稍微用心培訓一陣子,絕對是大大的可用之才。

  天亮後,等到於大寶來接他時,臨走前他關照了這裡的政工幹部,讓徐恩佐他們三個,多交代一些76號內部情況,兩天后他來看材料。並且讓他們一定要嚴加看管,待遇提高,但是看押等級不能降低,尤其不能讓他們知道人在哪,以及看押他們的是什麽人。

  ……

  古銅到海不是那麽容易,從chongqing出發輾轉了十八天才在今天到達。幸運的是,一路沒有出現什麽意外。麻煩的是,這麽來回折騰把他搞得精疲力竭。他想,保住性命與生活不是一回事。明天是星期六,是他的40歲生日。

  近來,他極不自在地意識到時間在飛逝。妻子、孩子、家庭——這些他都沒有。他常年在外奔波,但不論到了哪兒,他總感到自己是個局外人。他的朋友為數不多,而且他很少跟他們見面。他的生活中只剩下工作,而這對他來說已經遠遠不夠了。

  住進這家有著廊柱和長毛絨地毯的旅館後,他立刻洗了個淋浴,換乾淨衣服,以擺脫疲勞。他穿中式布鞋、肥腿褲、斜紋粗棉布襯衫。這套服裝非常適合海5月裡溫和的天氣,許多跟他年紀相仿的海人都是這身打扮,因而他絕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出了旅館,混入行人中,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走了半個來小時,盡量確保自己沒有被人跟蹤。他來到外灘廣場,這是海最熱鬧的地方,市區的主要乾道全都在這兒匯合。他找到一處公用電話,周圍來往車輛的嘈雜聲正好給他提供了掩護。

  “喂?”一個男人的聲音回答道。

  “是阿三嗎?”德克爾用寧波話問。

  “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古銅放好聽筒,環顧四周,在確認沒有人窺視他之後,擠入人群離開了。到目前為止,一切正常。如果那個聲音對他說“你打錯了”,那麽則是在告訴他趕快撤退,一切全亂套了。

  四馬路附近的那套公寓位於三層樓,既不過分奢華,也不是太簡陋。

  “空中的旅行怎麽樣?”公寓的主人問。他說話略帶江蘇口音,聽起來像是電話的那個人。

  阿古聳聳肩,掃視一下室內樸素的陳設。“你知道那個老掉牙的笑話,失去的總是最好的。”他說出最後一句聯絡暗號。“一路的大部分時間裡,我都在睡覺。”

  “那麽你不需要睡一覺嘍。”

  古銅內心一動。這家夥為什麽要問他需不需要睡一覺?是不是出於某種原因他不想讓我在今天的其余時間裡和他在一起?

  眼前講話的這個人,古銅以前沒跟他共過事。他叫賴恩,現年30歲,體格健壯。他蓄著短短的頭髮,肩部肌肉發達,寬寬的下巴,這些使古銅把他與一些子聯系起來。的確,賴恩身有許多東西都使古銅聯想起軍營裡的那些兵油子——壓抑不住的精力、躍躍欲試的神情,等等。

  “我不需要睡覺,”古銅說,“我需要的是趕快做完被耽擱的事情。”他掃了一眼電燈和牆的插座,決定對什麽事情都不輕信。“你怎麽會住在這兒?這樣的老式公寓裡會有竊聽器的,現在76號已經從英國人那裡搞到了那種東西”

  “這兒沒有。我天天檢查有沒有那玩藝兒,你進門之前我剛剛檢查過。”

  “那好吧。”得知這房間裡沒有監聽裝置,古銅很滿意。他接著說:“你的報告表明,你已經取得了進展。”

  “噢,我發現了那幫雜種,沒錯。”

  “你的意思是,是你的線人發現的。”

  “對,我是這個意思。”

  “是怎麽發現的?”古銅問。“我們其余的人一直在四處搜尋。”

  “我的報告裡寫著呢。”

  “提示我一下。”

  “黑索金。”黑索金指的是一種高級可塑炸藥。“我的線人在這些雜種的地方放風說,任何人只要出高價就可以買到黑索金炸藥。”

  “你又是怎麽找到你的線人的?”

  “以同樣的方式。我放出風來說,任何人只要向我提供我所需要的情報,我會對他很慷慨的。”

  “白俄嗎?”br />
  “是的。管他是哪裡人,那不正是我們所希望的嗎?最好就是這些肮髒的白俄了,這樣,采取行動後人家就不會追蹤到我們頭。”

  “訓練班裡是這麽教的?”

  “那你怎麽說?”

  “這些白俄必須是可靠的。”

  “你是在暗示我的線人有可能不可靠?”賴恩聽起來有些焦躁。

  “我們不妨說,金錢可能會使他們急於投靠任何人。”

  “看在黨國的分, 我們是在追捕敵對分子,”賴恩說,“你指望我通過喚起報信者的民族責任感,去動員他們跟我們合作嗎?”

  古銅微微一笑。“不,我相信古老的方式——利用他們的弱點。”

  “你這才說到點子了。”

  “但我還是想見見他們。”古銅說。

  此時的賴恩看去頗為不自在。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跟我們打交道的是什麽人。”古銅補充一句。

  “可我的報告裡都寫著呢。”

  “你的報告讀起來很誘人。問題在於,我一向是個事必躬親的人。你要多久才能安排好這次會面?”

  賴恩猶豫了一下。“今晚11點吧。”

  “在哪兒?”

  “我會讓你知道的。”

  說完後,古銅遞給賴恩一張紙條。“記住這個電話號碼。

  記住了嗎?好。”古銅拿起這張經過特殊處理的紙片走進廚房,往紙片澆些水,看著它溶解、消失在下水道中。

  “要確認會面安排,可以在今晚8點鍾打這個號碼,或者此後每隔半小時都可以打,直到10點鍾。10點鍾之後就不要打電話了。到那時,我就會認為你無法召集起你的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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