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眾所矚目的格鬥,在歡呼鬧騰聲中開始,當兩邊擺開拳擊架式,首先是維克多的左刺拳打在席格瑞臉上,直接鼻血飛濺。
接著他踹向對方的時候被閃過,貴族抓住狩魔獵人的衣袖想把他帶倒,卻被反抝過手臂下壓膝撞。
遭受重擊的席格瑞,慘叫聲中揮手肘擊,卻沒能打中維克多。
退開兩步,注視搖晃立回的貴族,獵魔士右腳猛踏,日字衝拳直接打蒙對手,接著右鉤拳打到他失衡,再一腳踹屁股讓他趴到地上。
這種羞辱性的打擊,讓席格瑞爬起身發出怒吼,撲過來就想近身扭打。
維克多則抓住對手過背抱腰摔,把他重重砸到地上。
貴族被摔得暈頭轉向時,獵魔士已經騎上他身體,左右鉤拳直接把他打昏過去。
一段時間後,蘇醒過來的席格瑞鼻青臉腫,走到正和矮人們玩橋牌的維克多旁邊。
一拳打在桌面,“你贏了,殺死我吧”
斜睨對方,“殺個屁我又不是殺人魔,況且這只是場酒吧鬥毆,玩玩而已。”
“你不了解,我的名聲毀了,榮譽已經沒了,我寧願死在你手上。”
“很難懂嗎想證明你跟你的兄長一樣英勇,那應該選在戰場。或許現在有許多噓聲,但這裡是酒鬼的集散地,天亮後這些醉醺醺的家夥,沒人在乎你是贏是輸。”
貴族的臉上陣青陣白,氣得渾身發抖,大熱天的全身冷汗手腳冰涼。
“,凱爾卓的維克多,古勒塔的席格瑞不會忘記你的。”
“那真是太遺憾了”獵魔士舉杯致意,“我正在喝酒,天亮前我就會忘記你。”
在席格瑞離開後沒多久,維克多也選擇提前離開,因為他要去赴一個約會。
回到安古蘭的住宅,月光下等待自己的女人手上正提著食盒,不意外的話裡面應該是裝著“仰望星空派”。
仰望星空派也是亞甸的一道傳統菜肴,主要盛行在阿爾德堡與古勒塔周邊,材料包括沙丁魚、金槍魚、玉筋屬魚、鯡魚、角鯊、鱈魚再加某種魚湊成七種。
為方便食用,這些魚會先被去皮去骨。頭朝著天空插在濃牛奶,雞蛋以及煮熟的土豆攪拌的派裡烘烤,過程中放出的魚油回流到派中,能使派的滋味更加鮮美。
成品就如同魚兒們仰望星空的美好景象 因此得名“仰往星空”。
明知維克多不太喜歡這樣食物 還刻意帶來分享 青年約好聊天的對象 就是亞甸聖女薩琪亞。
肇因昨夜相見恨晚 是以相約今天再見,忙完一天的軍務,她提著本日要推廣的美食前來拜訪。
而狩魔獵人也喜歡與這位屠龍者聊天,不僅因為她很漂亮 她更具備一種坦率真誠的特質,使他們能分享很多這個時代離經叛道的思想。
這種關系正如伊歐菲斯所說 並不是愛情 只是兩個投緣的靈魂成為朋友。
就這樣早上煉金,下午練劍或采藥 夜晚約會的平靜時光,悠悠幾天過去。
這日清晨結束慢跑 維克多來到黑神鍋赴個約會,不過在進酒館前,門口公告欄有張告示吸引住他的目光。
標題是弗堅有女理發師了。
在此昭告所有的人類、精靈以及在意自己胡子狀況的矮人 一位受到舉世敬重的理發師已經來到了弗堅。
這位可愛女士的名字叫做菲莉霞柯立,我個人擔保她真的是位使用剪刀的魔法師。
我鼓勵所有鎮民都去嘗試她的服務 別再讓訪客們聲稱有烏鴉在矮人的胡子裡築巢,或者說弗堅是個與流行無關的窮鄉僻壤。
柯立小姐在蘭都林廣場的黑神鍋附近服務,她的動作迅速、俐落、有效率,而且收費非常合理。
鎮長賽西爾勃登
盯著鎮長落款維克多心中一陣好笑,果然給菲麗霞的建議她聽進去了,在矮人的地盤做生意,長老的話語權絕對不容忽視。
當年以起勃湯劑的威能,都還需要卓爾坦介紹與賽西爾背書,何況她一個賣偽劣護符的法師學徒。
不過現在看來挺好的,憑借“買護符送理發”的手法,她的生意很快就會迎來爆發式的成長,希望她能早日畢業。
微笑推門進屋,今天約他碰面的女精靈高興揮手,髒辮隨之晃啊晃的,她是伊歐菲斯的副官蘭希依斯尼藍。
昨天她透過此時正在賴床的安古蘭傳話,說不想讓伊歐菲斯知道,約自己今天在“黑神鍋”碰面。
維克多剛坐下,蘭希就迫不及待握住他的手,“狩魔獵人,很高興能見到你,我有件事情很需要你的幫助”
青年笑嘻嘻回握然後抽回,“發生什麽事情,為什麽不能讓伊歐菲斯知道嘿嘿、莫非是你有止癢的需求”邊說雙手還邊比出猥褻的手勢。
敢跟對方開這種玩笑,是因為這些天混熟的緣故。他也不擔心蘭希會提出什麽逾越的要求,髒辮少女跟她哥哥一樣,都是伊歐菲斯的鐵杆。
而女漢子無所畏懼,蘭希直接翻個白眼,“我癢你要幫忙嗎光
會出一張嘴,有種晚上就到森林找我”
“咳咳,抱歉,是我失禮了。”維克多被嗆得直接退縮。
搭船來的路上,作為斬殺羅列多的英雄,狩魔獵人就幾次婉拒對方的襲擊,因為髒辮少女今年才十七歲,還在射程之外。
沒好氣的打了維克多一下,蘭希正經臉開始說明,“抵達弗堅城迄今,有幾名突擊隊員失蹤,原本認為是被舒適生活誘惑而擅離職守。可是現在卻發現到他們的屍體,死者全身骨碎挫傷,不知道是被什麽怪物襲擊。”
聽到與狩魔獵人的本職有關,維克多雙手抱胸,示意少女繼續陳述。
“初步調查受害者有好幾位,不僅只是突擊隊員,其中還包括幾個人類,屍體都是這些天發現的,受害者的共通點是年輕的男性”
“年輕的男性屍體都在哪邊發現的”
“在很多不同的地方,但主要集中在弗堅周邊的道路旁,還有幾處燒毀的村莊。”
獵魔士滿意的點點頭,這次任務的委托人很靠譜哪,至少不會一問三不知。
“我必須檢視下這些屍體,受害者都葬在哪邊。”
“多數都埋葬在後山的古墳場中,但褻瀆墳墓是嚴重的罪過,死者的家屬必然會暴怒,我不建議你這樣做。”
“剛剛你說多數,所以是有少數”直接抓到重點,維克多呵呵輕笑。
髒辮少女拍拍手掌,“不愧是威克,有具剛發現還沒下葬的,我讓他們先別送去墓室。”
“那我們現在就走”說完狩魔獵人起身走出門外,“屍體埋葬時狀況如何”
蘭希連忙結帳跟上,“屍體被破壞得很嚴重,還有很多不明的傷痕,不管是人類或精靈都不會做出這種事。”
“我會幫忙你,但是先說好不能免費工作,伊歐菲斯都不行,他的部下更不行。”
“嘁你會獲得豐厚的酬勞,但是要對指揮官保密。損失好幾個優秀人手,我想私下解決不增加他的煩惱。如果你辦得好,我還會送你一些比金幣更好的東西。”
“讓我來看看我能做什麽。”
一段時間過去,蘭希把維克多帶到後山森林,這邊有四個精靈在看守屍體,領頭的人是艾雷亞斯──有過幾面之緣的突擊隊小隊長。
視線掠過他們臉龐,幾人看上去既悲傷又憤怒,揮手讓精靈們退開,身旁隻留下副官,狩魔獵人掀開裹屍的白布。
從僵硬程度判斷,這具屍體剛死不久,距離落命不到十二小時。
初步審視,維克多確定衣物有多處撕裂,全身多處骨折碎裂,鼻腔還嗅到淡淡硫磺的氣味。
頭部的狀況遠比身體其他部位完整,死者有嚴重黑眼圈,看起來還有些貧血狀況,脖頸上有細小咬痕。
再檢查他的手,抓著一撮長發,前臂有嚴重砍傷,彷佛他必須自我防衛。嗯還有東西嵌進骨頭裡,是一塊金屬碎片。
將屍體翻身查看背部,有不少指甲抓痕,傷痕尚未結痂,至少在他死去前不久才爽過。
唔還壓著本陪葬的書打開一看文字與筆跡,“你的身體在我溫柔呵護下發出滋滋聲”。
無論文字或筆跡都很熟悉,維克多肯定這本是丹德裡恩的詩集,問題是死者為何隨身攜帶他的作品,想必有奇妙的緣故。
收起詩集蓋上裹屍布,揮手讓精靈們把屍體抬去埋葬,獵魔士要回城找吟遊詩人。
“蘭希,這件事我已經有些思路但是請再給我兩天時間查證清楚,我會給你個明確的答案。”
髒辮少女認真頷首,“謝謝,我相信你,那麽就拜托你了。”
砰地屍體掉落地面,似乎抬屍的精靈有人失手,不遠處一陣手忙腳亂。
回程路上,維克多陷入沉思,事情其實很簡單,各方面資訊都指向凶手是個“女夜魔”,有些地方叫她魅魔,或者按陶森特官方指示,滑稽的稱呼她“惡獸”。
美豔女性的外觀,羊角與反關節蹄,白淨的手臂上蘊含鋼鐵般強韌的肌肉,而它們山羊般的後腿一踢,或是頭上的角一頂,都能讓人骨斷筋折。
而他之所以不能下定論,當然是因為這完全不符合女夜魔的天性,它們根本不喜歡殺傷人命,對血肉毫無興趣,她們只要類人生物的“精華”。
再者就是死者手上那條明顯的傷痕,憑金屬碎片可以斷定是鋼劍造成,但那又與全身的骨骼碎裂格格不入,怪物製造屍體不需要兩種凶器,除非有一種是偽造的。
進到黑神鍋,丹德裡恩高興地迎上來,“威克,你來的正好。有沒有適合奇跡的押韻字”
維克多笑笑,“彼方”
“哈哈,太棒了,不愧是你”
“你在為你的新詩歌寫十四行詩”
“比那更好,我正在為弗堅的自由戰士們寫一首讚歌,請務必聽聽看第一版。”
“不下次再說。”
而不出所料,丹德裡恩拒絕維克多的拒絕。
願那些夢想自由者站起
以雙眼
目睹解放的光景
成為我的兄弟,讓我們並肩同行
選擇在你,可你知道別無他途
在這偉大奇跡中,我們要冒險前進多遠
精靈、矮人與人類攜手前往彼方
“喜歡它嗎”詠唱完的丹德裡恩喜孜孜的。
維克多攤開雙手,“至少它有押韻。”
“好吧,我會再好好整修的。”吟遊詩人嘟嘟嘴,轉身就要離去,維克多伸手拉住他,拿出詩集放到他手裡。
“我的愛詩某個混帳最近把它偷走,八成是拿去誘拐年輕的女孩。我真想念這本書,沒有這些詩,感覺就像是去逛窯子卻沒帶武器。維克多,我欠你一份人情,我不知道該怎樣回報你的大恩大德
不事實上,我知道你要什麽回報。喝杯牛奶我請客”
“我有個更好的點子”
“啤酒, 還是伏特加沒關系,我剛剛獲得一小筆收入。”
“我需要你幫我個忙,”
“只要你開口,就算要我的貞潔都可以當然前提是我還有的話。”
“我對你得貞潔沒有興趣。”
“別跟我說你需要一首詩送給日間妖靈。”
“沒有那麽嚴重,但是有些類似。”
“拜托,維克多,別像傑洛特那樣對我他總讓我卷進那些恐怖的怪物事件。要知道,我是個藝術家,不像你兼差狩魔獵人──”
“──相信我,你會喜歡這件事的。我需要你去引誘一個女夜魔”維克多乾脆地打斷抱怨。
丹德裡恩驚訝地張開嘴,“你瘋了嗎你要讓個有蹄的女夜魔上我上到死嗎
不過話說回來,人終究難免一死我們遲早會為某件事情而送命。
所以好吧,我願意為我的朋友犧牲”
“我就知道可以依靠你,我的兄弟。現在我回家準備些藥劑,這樣至少在你被上到死之前,能夠掙扎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傍晚我們在弗堅城門口碰面。我們要前往燒毀的村莊。”
丹德裡恩緊緊擁抱維克多,有些事情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