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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八十 吳語熟
第二日一早珊瑚二人便出門去了。

  百花在屋裡等得無聊,見外頭春光大好,便穿了鬥篷出門來。

  竹壪附近沒什麽大的商家,唯有一家店鋪門庭若市。

  百花走近些,瞧見門口站著的童生端著木質的托盤,其上的蜜棗色澤如櫻、透明見核。

  “娘子嘗一嘗咱們隨州的蜜棗嗎,甜得很,吃完了再喝一杯隨州芽茶,最是解膩。”童生笑道。

  百花見店內都是三尺見方的一人茶座,還算乾淨舒適,因而點了點頭朝裡走去。

  店內跑堂的引著她就了座,回頭片刻又端了一壺清茶一碟蜜棗上桌來。

  細長的竹簽戳起一顆蜜棗入口,味甘如飴,沙酥爽口,再看茶湯黃綠明亮,入口鮮醇而不發麻,難怪生意這樣好。

  周遭的客人都小聲說著話,或是往汴梁行商的人回程逗留時遇上北上的同鄉,炫耀著年節時分賺了多少銀兩;或是北邊生意如何不順,南下如何圖謀......

  偌大的廳堂內坐了數十人,跑堂的來來回回地給客人添茶。

  那蜜棗利口又不發膩,百花不知不覺吃了小半碟,茶也喝了三四泡,四周的座兒也陸陸續續翻了台。

  有四人結伴入了座,一人高聲笑道:“張兄,這回去揚州過冬可曾遇上什麽美事?”

  四周有人投來不滿的目光,姓張那人不僅不覺慚愧,反倒分外得意起來,重重歎息一聲:“哪有什麽美事!揚州那地方,地小人多,趕上年節更是人擠人,還是不如咱們隨州好啊!”

  “張兄這話可說得不對,張祜怎麽說的來著——人生隻合揚州死——到死都不願離開揚州,可見那地方好的很啊!”

  張生蹙眉搖了搖頭,伸手指著說話那人,轉頭衝旁人道:“一聽就沒好好讀詩!人生隻合揚州死,下半句是什麽——禪智山光好墓田啊!張祜想死在揚州,圖的是禪智山上找一塊墓地!咱們活得好好的,稀罕什麽揚州啊?”

  又有一人笑道:“不過這詩前面還有兩句——十裡長街市井連,月明橋上看神仙——怎麽樣,張兄此行看見神仙沒有?”

  話裡話外帶著些玩味的笑意。

  “嘿嘿,月明橋上的神仙不單柔弱纖巧,而且是彈琴吹簫、吟詩寫字,畫畫圍棋,雙陸骨牌,百般吟巧皆通,”張生壓低了聲音笑道,“最妙的是那一口吳儂軟語,嘖嘖,叫一聲,你骨頭都酥了。”

  百花聞言擱了茶杯,從錦囊中掏出銀子來放在桌上,起身就走。

  那四人卻不知廉恥似的一陣嬉笑,又有一人道:“吳語咱們又不是沒聽過,戲台子上天天唱的吳越戲,不就是說的吳語嗎!”

  張生一拍桌子:“那可不一樣!要不是去揚州,我也要被哄了!他們唱的哪叫吳語啊!”

  有人起哄道:“張兄學兩句,給咱們聽聽。”余下二人隨即跟著應和。

  百花邁出門去時正巧聽得那張生當真學了起來,那腔調故意唱得曖昧不清、教人惡心,卻又不知怎的,聽來分外耳熟。

  百花一路走回客棧來,掌櫃的見了忙上前來迎,口中噓寒問暖,生怕怠慢了這尊大佛。

  “今天一早就瞧見客官身邊的人出門去了,這會兒也沒見回來。小人心想是不是對咱們這小地方不熟悉,往後客官有什麽要采買置辦的,小人可以替客官去辦。”

  百花見店裡人不多,索性伸手摘了帽子,笑道:“煩請午時送些飯菜來,三五個菜式,每樣兩份。”

  掌櫃的前一日隻透過鬥篷瞧見個隱隱的輪廓,此時見了她面容、頓時不敢直視,隻連連點頭應是。

  他原是想著這位客官財大氣粗,一出手便包下好幾間房,若是能多留幾天,也好填補淡季生意的蕭條;不料見百花笑著道了謝欲走,他又生出幾分別樣的殷勤來,追上前去道:“別的事娘子也可以吩咐,娘子初來乍到,身邊的人也對周遭不熟悉,不如小人手底下的人辦得快。”

  百花神思一轉,駐足笑道:“掌櫃的誤會了,我是受了父母之托來尋故友的,家父特意叮囑,對方極重禮節,免不了要費些功夫。”

  一句話聽罷,心裡的好奇和殷勤都打消了,待到送走了百花回頭再品——極重禮節,那就必定是高門大戶了,怪不得這位娘子出手這樣大方。

  ......

  索迪爾二人回客棧時剛過了正午,客棧送來的飯菜也上了桌。

  珊瑚一邊伺候著百花淨手用飯,一邊道:“我去戲台那邊問到了昨兒唱吳越戲的班子,找到了他們班主打聽,說是一年前有位小娘子編的話本子,後頭也是那位小娘子一句句教的唱腔。班主說那位小娘子的吳語說得好聽的很,隻恨他們學得不像。”

  百花沉吟道:“錢俶離世五十余年了,那位歌姬至少也是年逾古稀,興許也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索迪爾道:“我四處打聽,找著一個在錢家看過外院的小廝,他說他在錢府當值時,府中還有一位老夫人,後來錢惟演鬱鬱而終,這位老夫人也不知去向,直到錢家的子孫趕往隨州處理後事、他領了銀子出府,都再沒見過那位老夫人。”

  珊瑚略一思索道:“她寫了吳越國的舊事,可見是思念故國的, 會不會是回江南去了?”

  他們才到了隨州幾天,難道又要啟程趕往江南?

  況且那位老夫人已是耄耋之年,興許早已病逝了呢?

  珊瑚愁眉深鎖。

  百花卻只是沉默著不說話,半晌才道:“你說是一位小娘子去戲班子教的吳語?”

  珊瑚點點頭,又聽她問道:“年紀不大?”

  “說是不過二八之年。”

  “十來歲......”百花喃喃道,“錢惟演被貶到隨州是八九年前的事。”

  珊瑚道:“這位小娘子要麽是家生子,要麽是隨州本地人,要找到應該不難。只不過,這位老夫人費了這麽大功夫教她唱曲子,想來是打心底裡疼愛,就算是回江南,興許也帶著那位小娘子一道回去了。”

  百花搖頭笑道:“這話太過武斷了。她教別人說吳語、唱吳曲,也許是想聽一聽鄉音撫慰鄉愁罷了......”

  話音戛然而止,珊瑚停下盛湯的手轉頭,見百花蹙著眉頭,喃喃道:“說吳語,唱吳曲......”

  索迪爾二人還沒聽明白這話,只見百花驟然起身。

  “公主?”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百花笑道:“取我的鬥篷來,咱們換個地方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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