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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一十二 天將
  熏風吹過興慶府,禦花園裡的睡蓮一朵朵地開了。

  初夏的驕陽透過窗欞灑進紫宸殿來,落下斑駁的光影,大案上已擺上了白玉冰鑒,冰鑒裡頭冒出的絲絲涼氣將地上似發未發熱浪壓住,竟沒有半分夏日的燥熱。

  龍椅之上,李元昊正襟危坐,瞧不出情緒來。

  張元立在殿內,面上頗有自得之色,朗聲道:“嫚書送往汴京後,大宋朝野震動,愈發加緊了邊防,朝廷還命人在兩國交界處四處張貼告示,四處懸賞、捉拿陛下。”

  安親王聞言哂笑,上前道:“宋朝此舉既徒勞無益,又有失風度,想來是怒而無措,才出此下策。”

  小汪洋將軍也深覺此舉可笑:“怒而無措也好,以此相激也罷,我軍按兵不動、靜待良機便不會出錯。”

  李元昊微微頷首,問道:“宋朝的邊防安置,如今已打探清楚了嗎?”

  樞密使令介木渡上前稟道:“去歲冬月起,臣已分派幾隊精騎往各部族去,一方面可聯合各部族刺探軍情,另一方面也可主導部族騎兵往邊境上尋釁滋事、激怒宋將出兵。”

  令介木渡說罷微微抬頭,觀望李元昊神色、知他還欲細聽,便命下屬取出輿圖來。

  偌大的羊皮卷緩緩展開,卷上的內容卻又和百花在邊寧部族瞧見的不一樣——輿圖隻畫出了自西南蜿蜒至東北的宋夏邊境,各城池部族、山川地貌都比邊寧那份更放大數倍、也詳盡數倍。

  令介木渡走到輿圖前,朗聲道:“兩國毗連之處,橫山山脈自東北往西南延伸著,在兩國之間形成了‘山界’。自建國以後,我軍以山為障,沿線積極布防,分派大軍往銀州、洪州等城池駐守,而十裡井、牛心亭等要塞,則由當地部族加強巡視。”

  李元昊起身走下台階,走到輿圖前站定,細細地瞧著橫山一線,令介木渡又道:“而宋軍的邊防,經過我軍多次試探性的進攻和暗中偵查,也可略窺全貌。”

  “此處,”令介木渡指向宋朝和吐蕃邊界處,“毗鄰吐蕃,大宋境內設有熙州、河州兩城。”

  “熙州與青海湖相去不遠,湖西湟源乃是吐蕃首領瞎氈率兵駐守。瞎氈親宋而抗夏,有他做後盾,宋軍必不會在此大量囤積兵力;縱使此處宋兵薄弱,也不合由此進攻。”百花聞言搖頭。

  百花公主在河西走廊屢出奇策破敵,此時再聽她剖析情勢,令介木渡已視之若素、隻拱手笑道:“公主所言甚是,也因如此,臣並未深入探查此地兵防,以免徒勞無功。而熙州西北,設涇州、源州,此處壁壘堅固、屯兵眾多,柔狼山曾以八十精騎攻入此地,未及攻入腹地便遭遇抗擊;柔狼精騎死傷眾多,據生還者所言,熙州有大量蕃部弓箭手,甲騎精強,只怕不易攻破。”

  安親王上前道:“臣弟在宋時,聽聞環州守將劉平乃進士及第、熟讀兵法,又久經沙場,實在不可小覷。”

  張元道:“環州不僅有劉平、趙振等宿將把手,更佔據著險峻地勢,最是易守難攻。”

  小汪洋將軍仔細端詳了輿圖,聽得沿線皆不可攻,蹙眉道:“如此說來,這宋軍是攻不得了?”

  李元昇提點道:“七年前,我曾由鄜州、延州借道回國,見此地入路頗多、地廣人稀、士兵至少,卻不知如今又是什麽境況。”

  “延州知州怯懦無謀、守將李士彬貪暴愚頑,部下怨聲載道,相較之下確是不二之良選。”令介木渡頓了一頓,又道,

“只是,去歲七月,汴京發了數萬大軍往延州駐守。”  張元聞言嗤笑道:“憑延州范雍的本事,千軍萬馬給他也是白瞎。”

  說及此處,李元昊驟然想起近日的奏報,皺眉道:“宥州劉學林所報也是此事?”

  李元昊轉身踱了幾步,坐回龍椅上,令介木渡這才道:“自汴京大軍發往延州駐守,我軍便再未探得延州的消息。派往延州的精騎十去九亡,慶七、尚羅幾個部族更是被宋軍反攻至牧場營地、死傷慘重。”

  有人高聲道:“微臣聽聞楊延昭府上有人來了陝西,那人可是楊家後人?”

  令介木渡搖頭歎道:“據線報,此人是新晉延州指使,名為狄青;宥州軍民隻知他勇而善謀、所向披靡,卻不知他是何來歷,因而紛紛稱他為‘狄天將’。”

  百花甫一聽見“狄青”二字,忽地穿梭回那個將明將暗的清晨,想起雲台寺的乾乾淨淨的少年來;她抬眼不動聲色地與李元昇交錯了眼神,將這話按下不表。

  小汪洋將軍聞言卻慷慨激昂,朗聲笑道:“好個‘天將’,不知何時有機會,讓我也領教兩招。”李元昊卻不以為然,嗤笑道:“那就讓他們對著這名號得意些日子吧。”

  張元拱手讚道:“將欲取之,必先予之,陛下英明。如今河套地區尚未安定,大軍也仍需休養,汪洋將軍還請暫且忍耐。”小汪洋將軍得了個台階下,樂得應了。

  李元昊分派諸方事宜罷了,卻見百花上前抗議:“怎的眾人都領了差使,陛下偏偏忘了我的?”

  李元昊笑道:“朕哪裡會忘了,昨兒朕已同謨寧令吩咐了,在國學司開一門兵法,由百花公主任主講。”

  話音一落,殿內笑聲四起,百花也是笑:“臣侄哪來的本事去國學司上課,還請陛下饒過。”

  李元昊聽她聲音清亮嬌俏,一時心下暢快,往後靠上椅背、笑道:“朕有了安排你又不肯,那你自己說說,想要個什麽什麽差使?”

  百花上前跪拜,抬頭笑道:“請陛下恩準,讓我去會會那位‘狄天將’。”

  “不過是個噱頭,竟引得兩人來爭了。”張元聞言蔑笑。

  百花轉身同小汪洋將軍揖禮:“百花並非要同汪洋將軍爭來,只是以將軍之材,去對付他一個小小的指使,輸贏都佔不著好;反之,若是我一小小女子,也能贏了他宋朝的將領,傳揚出去豈不令人痛快?”

  李元昊微微頷首,又道:“你要往延州去,還得問問你父王的意思。”

  李元昇忙出言表態:“百花能為大夏盡綿薄之力,臣弟自然求之不得。”

  “既然如此,便將新成的一隊鐵鷂子撥給你,也讓大夥兒瞧瞧,百花公主獻的特騎是否用得。”

  百花哪受得起這個,忙推辭道:“臣侄當日所獻,不過是一紙文書,如今鐵鷂子已幾經打磨調整,凝結了百官心力——此等殺器,豈能在未戰之時便讓宋軍窺得一斑了。”

  李元昊聽她言之有理,改撥了三百精騎,又著人快馬往宥州送消息去。

  ...

  待到諸事議罷,眾人一同退出了紫宸殿。

  李元昇同令介大人仍有事待議,百花便自己往丹鳳門去了。

  不料剛走出幾十步,百花便聽得身後有人喚她,便停步回望。

  張元被小汪洋將軍拉著說了幾句話,轉頭見百花公主已沒了影,忙快步追了上來;張元見了禮,笑道:“敢問公主,為何要去宥州?”

  百花不為所動,莞爾道:“大人既不相信百花所言,又何必再問。”

  張元正欲再說,卻見有人迎面而來,正是國學司主簿崔子懷。

  崔子懷尚了公主,又在國學司觀政歷事半年,年前便受命提拔為主簿,如今瞧著正是春風得意。

  三人見了禮,崔子懷笑道:“早間接了野利大人的吩咐,說是公主要在國學司開一門兵法,不知定在幾時?”

  百花不成想真有這回事,笑道:“野利先生說笑罷了,崔大人不必在意。”

  崔子懷歎道:“如此倒是可惜了,國學司裡想聽這課的人,可不在少數呢。”

  張元聽得這話,面上不由得浮起些輕蔑來——國學司那些書呆子,哪裡懂什麽兵法,與其說想聽這課,不如說是想借機一親芳澤。

  他正鄙夷著,又聽得百花笑道:“若真要開這門課,也輪不到我來,張大人珠玉在前,我怎敢班門弄斧呢。”

  張元也是眼高於頂的人,偏偏受了百花這一句讚揚,心底的歡喜直滿溢到眼角眉梢來,忙笑著說惶恐。

  三人又閑話了幾句,才各自散了。

  ...

  傍晚下了學,崔子懷回了府中,先往祖父屋子裡問了安,才回到自己院子裡來。園子裡含山正招呼著下人撲蝶。

  崔子懷見她一襲銀朱紅雲錦廣綾合歡長衣,頭上玫瑰晶的並蒂海棠步搖隨她動作擺動著, 實在是嬌俏動人,他心裡愛憐得很,緩步走到含山跟前,笑道:“這蝴蝶好好的,幹嘛要撲它?”

  含山聞身轉頭,瞧見是崔子懷回來了,笑著挽了他往正屋裡去,笑道:“我頭一次見這藍底白斑的蝴蝶,映著陽光好看極了;要是撲著了就送到修內司去,讓他們依著樣子替我打一隻釵來,一準兒好看。”

  崔子懷愛聽她這些天真爛漫的話,笑道:“你若想要,畫個樣子給他們就是了,何必辛苦去撲來。”

  含山笑著嗔他不懂行,又問他國學司裡的事。

  崔子懷想起白日裡眾人聽聞百花公主要來講學的興奮模樣,頗覺好笑,將這事與含山細細說了。

  含山呷了一口茶道:“國學司裡頭還有好兵法的人麽?”

  崔子懷笑道:“好兵法的人不多,仰慕百花公主的人倒是不少。”

  含山嫁了崔子懷,哪裡還瞧得上國學司眾人,放眼興慶府,除了幾位皇子身份尊貴,若要論起樣貌才學,也就只有仁多黎廷能同崔子懷媲美。

  然而,這滿城皆知百花公主與忠勇侯府交好,轉眼二人都到了年齡,忠勇侯卻無半分表示,擺明了就是對公主無意。

  如此一來,憑她有翻天的本事,也找不出比自己更好的親事來。

  想通了這一層,含山心頭暢快得很,笑道:“百花如今也快十五了,親事還沒個著落,難不成整個大夏還沒有她瞧得上的嗎?”崔子懷笑道:“此前也許沒有,往後卻有了。”

  “誰?”含山奇道。

  “張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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