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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六 少年遊
  每年端陽這天,汴京城都有龍舟賽。

  汴河裡早早地隔出三裡長的一段,四周拉起紅綢彩帶。

  賽道盡頭的河岸上搭起了高台,台上有一面大鼓——屆時擊鼓為號,各家龍舟由此出發、觸線折反、才分勝負。

  此時水面上十幾艘龍舟一字排開——龍舟一水兒地頭尾高蹺,彩繪成形。

  龍頭幾欲昂上天去,水汽彌漫中龍口好似吞雲吐霧;艄後豎旗幟一二面,上書主家名號。

  現下雖未開賽,岸上水中已是人聲鼎沸,圍觀的民眾大聲為試水的槳手們喝彩鼓氣,舟中的槳手們亦是精神矍鑠、整齊劃一地喊著號子。

  “這些龍舟瞧著就是一股子貴氣,想必是那些有錢沒地兒花的王公貴族造的。”張衷伸長了脖子去瞧那龍舟,覺得稀奇的很。

  前幾日大哥的義妹邀他們三人來這兒看賽龍舟,他還從沒這些新鮮玩意兒,便求著大哥應下了。

  此時一看這盛景,才覺得這幾日費的口舌都值了。

  一旁的婦人聽他言語粗鄙,蔑笑道:“王公貴族的龍舟都往那金明池裡頭去了,還能讓你瞧著?”

  狄青三人聽了也一齊笑他,玉玲兒輕聲道:“官家賽龍舟只在朝天門外的金明池,這裡都是各大商號酒樓捐的龍舟,供人取樂的。”

  李宜笑道:“我聽劉貴說,汴京城裡的賭坊都為這開了賭局,下注的人比平日裡更多上許多。”

  張衷伸手推他,惱道:“你怎的不早說,昨兒去下它一注,今兒看起比賽也得勁些。”

  玉玲兒聽著張衷談吐雖有些粗拙、卻是幽默有余,心中生出幾分親近來,笑道:“每年頭名都不同,輸贏不過是撞運氣罷了;本來觀賽是件樂事,若是平白無故賠了錢,倒擾興致了。”

  狄青聽她如此明理,附和道:“正是如此。”

  玉玲兒得了這句話,心頭更歡喜了幾分,生出了幾分小女兒的玩心:“若是想多些樂趣,我們四人組個局便是了。我來做莊家,你們且在我這押來。”

  張衷和李宜忙掏了兩枚碎銀子出來,分別押了兩艘。

  玉玲兒也掏了一塊碎銀子押了,轉頭又問狄青:“狄大哥要押哪一支。”

  狄青從懷裡摸出一塊銀子來,笑道:“押那支‘醉’,想必是醉霄樓的。”

  張衷眼珠一轉,伸手便要拿回銀子,笑道:“我也改了,我又瞧了幾眼,那‘醉’確實厲害些。”

  玉玲兒護著手心的銀子,笑道:“買定離手,哪有再改的道理。”

  李宜哈哈大笑:“玉玲兒姑娘門兒清得很,你那點鬼把戲就收起來罷。”張衷摸了摸頭,四人相視而笑。

  說話間已有人登上了高台,他們四人離得遠,也聽不清那人說些什麽,只聽見前方眾人都靜了下來。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那人遞了紅錘給旁邊的老者,老者悠悠走到大鼓前,蓄力一擊,賽事即開。

  各龍舟上的小鼓也應聲響了,號子手聲嘶力竭地發著令,槳手也朗聲回應,高亢嘹亮的號子聲中,橈楫入水整齊劃一。

  一艘艘龍舟如遨游水面、乘風破浪而去,岸上的觀眾也竭力呼喊著,連波迭起的喝彩聲在水面天地之間回蕩不絕。

  張忠押的那一艘一馬當先,將其他龍舟都甩在後頭,張忠登時趾高氣揚起來:“你們快看,‘錦’在最前頭,你們的船就等著輸吧。”

  玉玲兒方才本就是胡亂押了一艘,此時目不轉睛地盯著水面,

瞧見醉霄樓的旗幟落在後頭,心裡緊張得很。  賽程過半,前頭幾艘龍舟已逐漸追平,賽況逐漸膠著起來。

  玉玲兒能瞧見醉字旗得了力,一連超了幾面大旗,待到為首的龍舟衝至最後一裡處,‘醉’字的大旗忽地迅猛向前開去,一路高呼猛進,直衝斷終點的紅綢。

  四周歡呼聲震天般響起,玉玲兒笑著搖了搖頭,將手中的銀子全數交給了狄青。

  李宜好奇道:“原來大哥早看破了這賽局,何不與我們說說?”

  “是了是了,大哥也教教我。”張忠忙應和道。

  狄青笑道:“各家槳手倒沒有不同,只是號子手的好壞罷了。像那‘錦’字旗,只是槳手一味地急衝,號子手也隻得跟著快鼓,全然是本末倒置、保準不出一裡就沒了勁頭。醉霄樓的號子手臨開賽前還在叮囑槳手,可見是個厲害的,整個隊伍的節奏都把控在他手裡,哪有輸的道理。”

  張衷雙目圓睜,驚道:“同樣是兩隻眼睛,大哥怎麽就能看出這麽多門道來?”

  “如此精妙的學問,教你一百遍你怕是也學不會。”李宜忍不住嘲笑張衷道。

  圍觀眾人看完了龍舟賽,遠些的四下散了,近些的便湧到高台下去觀禮。

  …

  今日兵馬處衙門沐休,四人正欲往茶飲鋪子裡去消磨半日,卻見有人撥開人群朝他們來。

  玉玲兒瞧清了來人,盈盈福身見禮,又同狄青道:“這是鄭裕大鄭大哥,與家父同在衛國公府當差的。”

  張衷聽得他也姓鄭,笑道:“衛國公姓鄭,你也姓鄭,你倆不會是親戚吧?”

  狄青怕他出言不遜,忙止了他的話頭,揖禮道:“在下狄青,是玉玲兒姑娘的同鄉;這是舍弟張衷,生性最愛說笑,還請鄭兄莫要見怪。”

  鄭裕忙揖禮道無妨,又轉頭問玉玲兒:“今兒府上請了戲班子來,唱的是你最愛聽的《趙貞女蔡二郎》,我特來尋你回去。”

  玉玲兒謝道:“多謝鄭大哥掛念;我想著狄大哥他們頭一次遇上龍舟賽,合該帶他們來轉轉,特意向老太君告了假了。”

  鄭裕瞧見狄青面上黥了字,想著他們三人都是禁軍衙門裡當差的,因而雖見狄青俊朗軒昂,也並未多心,隻道:“如此你便陪著幾位同鄉四處瞧瞧吧。今兒府上來了許多貴客,我是趁著大戲的功夫出來的,不能耽擱,隻得失陪了。”

  玉玲兒正怕他要一道跟著去,聽得這話才安心了,笑道:“鄭大哥回去若是見了我阿爹,記得提醒他下了差早些回家來。”

  今日玉通家的備了一桌席面給狄青洗塵,玉玲兒擔心父親誤了飯點,才提了這一句;不想這話落在鄭裕耳朵裡,卻是十足十的親密,隻當玉家認他是自家人了,才說出這話。

  鄭裕這頭歡天喜地地去了,狄青四人便往旁邊找了個茶肆坐下。

  張衷叫了一壺茶,仍舊不死心地問道:“那個鄭裕真的不是衛國公的親戚?”

  李宜瞧他鬼鬼祟祟的模樣,還以為他要說些什麽,不想他還是惦記著這個,忍不住抬手敲他。

  玉玲兒笑道:“鄭大哥是王爺的族親,現下是王府外院的管事。”

  “鄭兄瞧著不過弱冠之年,竟已當上了王府的管事了,想來不是靠著族親的名頭能做到的。”李宜打心裡生出幾分佩服。

  張衷瞧出鄭裕對玉玲兒不一般,有意套她的話:“正所謂郎才女貌,玉玲兒姑娘瞧得上的,哪能是一般人。”

  玉玲兒聽了生怕狄青誤會,急道:“家父和鄭大哥同在一處當差,鄭大哥不過是看在家父面上對我稍加照拂罷了,還請二位不要打趣我了。”

  張衷還欲說話,卻聽得背後驚堂木一響。

  四人齊齊朝堂前望去,只見茶肆內不知何時已坐滿了,靠牆的屏風前坐了一說書先生。

  只見那人朗聲道:“上一回,咱們說到景德四年,李德明俯首陳臣,獻上馬五百匹,橐駝三百頭;朝廷悅然接納,也賜下奉廩、襲衣、金帶、器幣等物品。李德明得了賞賜,即刻上表請求前往東京汴梁互市......”

  張衷打小便在山野裡遊蕩,哪裡知道這些事,好奇道:“李德明是誰?”

  狄青笑道:“是大夏國的老國主,他在位時兩國和平往來,友好互市,民生安泰。”

  李宜和玉玲兒雖聽得這人名號,卻也不知這些,聞言齊齊點頭稱讚他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國君。

  張衷疑惑道:“老國主?那如今大夏國的新國主呢?”

  這話一提,狄青便蹙起眉來:“新任國主是李德明的長子李元昊,雄毅多略,野心勃勃;我聽聞,大夏國十萬大軍進發河湟地區,苦戰七月,竟死傷七成。可見是個窮兵黷武之徒。”

  話音剛落,卻聽得旁座一人搭話道:“不止如此,李元昊奪河湟而不得,轉眼又將目光投向了河西走廊,只怕大軍已在甘州回鶻邊境安營扎寨了。當年張騫出使西域的咽喉要道,若是被李元昊奪了去,只怕宋夏民眾又不得安寧了。”

  四人聞聲轉頭,只見那少年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狄青聽他見地獨到,生出幾分知己之情,揖禮道:“兄台若不嫌棄,何不與我等拚桌共話。”

  那少年起身笑道:“在下仍有事在身,失陪了。”說罷抬腳闊步向外走去。

  狄青聽他這番推辭,隻覺得是自己言辭冒犯了;再想這少年談吐不俗、頗有見地,狄青實在有心同他交遊,慮及此處便起身追了出去。

  那少年剛走出幾步,聽得身後有匆匆腳步聲,回頭瞧見是茶肆裡說話的人,笑道:“不知兄台有何指教?”

  狄青揖禮道:“方才無意冒犯兄台,還請見諒。”

  那少年聞言笑道:“在下確有要事在身,並非推脫,兄台無需多慮。”

  狄青聽他言辭懇切、坦蕩灑脫,便道:“在下狄青,有意同兄台交個朋友。”

  那少年欣然道:“有幸。在下,開封府展昭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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