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香習武多年,第一次被人揪衣領子,還是個泫然欲泣的小姑娘,心中暗暗叫苦。
深覺燕柒是痛快了自己,害慘了他人。
小心的把自己的衣領子解救出來,退了兩步,可憐兮兮道:“廂竹姐姐明鑒,我只是一個小隨從,哪裡敢過問主子的行蹤。”
“你!”廂竹惡瞪著他語噎片刻,轉身就往外走。
她必須盡快告訴文叔,派人出去找才行!
不然不然若是出了什麽事情,可哭都找不到地兒!
百香哪會不知道她的心思?自然不會讓她去。
說了一句得罪,連拖帶拽的把人“請”回了房間。
燕柒奔跑的速度極快,翻起牆來更是輕而易舉。
並未因多了一個人,動作上有片刻的遲滯。
幾個闊步越過了小花園,片刻不遲疑,縱身翻過隔絕了兩府的院牆。
微涼的風裹雜著更涼上幾分的水霧撲在臉上,薑零染冷的打了個抖,驚出雲霄的思考能力回了殼。
感到他停了下來。
“冷嗎?”他說著給她重新帶了風帽,又把披風裹得更緊了些:“翻過牆就有馬車坐了。”
薑零染一把推開他,怒道:“你瘋了?快送我回去!”
燕柒倉踉後退了一步,站穩後笑了笑,道:“怕我啊?”
薑零染氣極反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道:“這是能相提並論的事情嗎?”看他臉上依舊掛著不在意的笑,她氣的咬牙:“你別犯渾!”
說著看了眼四周。
他果然是從隔壁這家翻進去的。
她家還有燈火,在雨幕的夜色裡能看到些東西,可這家,簡直是黑的像墨水。
也就是他們離得近,才能看到彼此的神情。
又想到這家前不久還在拆東西,急道:“這家裡的人喜歡晚上活動,若是撞見了,定然把咱們當賊,你快把我送回去。”
燕柒笑道:“我來之前先讓百香摸查了一遍,這家今晚沒人。”
說著不理她怔愣驚訝的樣子,重新攬住她,快速奔走。
薑零染從被風吹開的風帽中看到了一面更高的牆,感覺著他箍著她的手臂更緊了些。
猜到了他的意圖,她道:“燕柒,停下!”
音調發著顫。
燕柒笑了,腳下不停,在牆下的一個大臥石上借了力,直接越到了牆頭上。
薑零染一口氣提上來,屏住。
燕柒站穩,低頭看了眼她,笑道:“睜眼,看一看。”
愉悅的笑聲從他的胸腔裡擠壓出來,靠的太近,薑零染覺得耳朵發燙。
聽言顫巍巍的睜開眼,看到腳下的高度後,嚇得又閉上了眼,怒道:“你這個混蛋,我絕繞不了你。”
聲音帶了哭腔。
燕柒低笑幾聲,道:“好!”說著抱著她跳了下去。
薑零染“啊”的一聲把臉埋在了他的懷裡。
燕柒很滿意。
等到越上了最後一面牆,燕柒沒有急著跳下去,而是拍了拍懷裡人的小腦袋,道:“咱們出來了。”
薑零染睜開眼,發覺受了騙,沒好氣瞪他一眼:“騙人好玩嗎!”
燕柒道:“真出來了,跳下去,就是你們宅子的後街了。”
薑零染看著陌生的地界,皺眉冷道:“我不跟你出去,送我回去!”
說著警告盯他一眼:“不然等文叔找來,你落不著好。”
燕柒抱的更緊,說是嚴絲合縫也不為過,語調輕悠卻又帶著不容忽視的認真:“我若是死在你家護衛的手上,你是哭,還是笑?”說完就看她瞪了過來,白眼珠上帶著紅血絲,可憐極了。
他登時便有種不該這麽惡劣的擄了她出來的愧疚感。
騰出一隻手,輕輕摩挲著她嗔怒泛紅的眼尾:“小丫頭,我問你一件事情,你如實回答我,我就送你回去,如何?”
薑零染別開臉,避開了他的手,聞言思索片刻,道:“什麽?”
這個問題,燕柒需要看著她的眼睛。
她太會偽裝了,一張平靜無波的臉不知騙了多少人。
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正視著自己,他道:“你是喜歡我的,對嗎?”
短暫的話語鑽進耳朵裡,分做兩股力量,一股往腦子裡鑽,一股進了心裡。
薑零染不知是錯愕的怔住,還是驚訝的怔住,亦或是被他眼睛裡的深情所吸引著怔住。
她盯著他看了片息,才垂下了眼睫,平息了心緒,道:“不是。”
寡淡的不帶一點滋味的兩個字。
燕柒眯了眯眼,審視著她,重複道:“不是?”
“那你看著我,再說一遍!”
薑零染抬眼看著他,眼底帶著譏誚。
“柒公子少自作多情了,你這麽大年紀,又瘦的像竹條,誰會喜歡?”
“”燕柒被噎的好一會兒說不出話。
“行!”額角跳著, 他反而笑了起來,松開攬著她的手,並且揪掉她攥著他衣襟的手,先確認了她腳下站得穩,這才往旁側走了一步:“聽了你的實話,我深受打擊,老臉無光,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走了。”說完最後兩個字,縱身跳了下去。
薑零染哪料到他這麽卑鄙!
獨自站在高牆上被風吹著,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
她僵著身子動也不敢動,垂眼看著牆下負手站著,微仰著下巴,一臉戲謔的燕柒,怒的咬牙道:“你這該死的混蛋。”
她持重內斂,縱是對待孟致沛與薑家大房的人也都是“心平氣和”的,卻對他要麽氣的跳腳,要麽恨得大罵。
燕柒知道,他在她心裡是獨特的!
且今日她的一番話足以證明,她在乎他!
不願看他出丁點的意外。
頗為享受的聽她罵人,笑道:“喜歡我,是嗎?”
這種惡劣的威脅,薑零染豈會屈服!!捏拳克制著怒意,一字一頓道:“不喜歡!”
燕柒撇嘴點頭,道:“那你站著吧,我走了。”說完真就轉身離開。
薑零染看他走出三步還不停,急道:“你站住。”
燕柒依言站住,轉身道:“怎麽?喜歡了?”
薑零染喘了一口惡氣,道:“是你把我帶出來的,總要負責吧,現在去我家報個信。”
燕柒嘖了聲:“按說是該這般。”
說著搖頭歎息一聲;“怎奈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多走一步骨頭都疼,怕是無法幫到姑娘了。”
想到什麽,幽幽看她一眼:“你這小丫頭長得這麽好看,卻原來是個不愛老惜幼的,真真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