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辜好笑道:“你少來,在你眼裡,這禁足二字有威懾力嗎?”
“再說,本就是因你行事不嚴謹打了單志遠,父皇為了堵住悠悠眾口,這才罰你禁足。”
“現在安祿伯府都沒了,你這禁足的意義在本質上也消失了。”
聽他第一句話,燕柒便凜然了神色:“四哥這話錯了,皇權威嚴,誰敢挑戰?”
收起了委婉,直接道:“我商行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呢,四哥莫怪。”
燕辜袖中的拳頭緊了緊,果然是個精明警覺難對付的!
面帶懊惱的輕拍了拍腦門,抱歉道:“看我,在你面前總是忘了說話的分寸。”
燕柒知道他在自己這裡放松,也不會真的計較什麽。
聞言不在意的笑了笑。
燕辜想起什麽,略歎了口氣,面露難色道:“萬壽節的事情我是第一次經手,心裡沒底,你也不幫襯幫襯我。”
所有人都知道,燕柒從不插手朝廷事務!
此刻燕辜這般說,多是在打趣。燕柒也順著他,笑道:“每年不都是一個樣子?禮部往年的記錄翻出來看看也就明白了。”
“你說的倒簡單。”燕辜一副要大吐苦水的架勢。
“就比如說平肅侯府與薑小將軍吧。一個從二品的侯爺,只要沒犯大錯,這種宮宴是一定要出席的。而薑小將軍剛回京,父皇又有意安撫,自然也該下一張帖子。”
“可因著薑四姑娘之事,薑小將軍把平肅侯暴打一頓,又逼著他寫了和離書。這水火不容的二人在宮宴上遇到,就算不打起來,氣氛也不會和美。”
“頭一次辦這麽大的差事,又是父皇壽誕,我自然想盡善盡美,可這事兒哎,我頭疼的緊,太子卻又事忙。就想著待會兒進宮問一問父皇的意思。可又怕父皇怪我無能,你若在場,也好替我美言兩句。”
燕柒覺得今日的燕辜格外的話多。
慢悠悠的喝著茶,聞言散漫一笑:“這有何糾結的?一個都不請,不就解決了?”
兩次試探,燕柒的表現都無懈可擊!燕辜看在眼裡,心底疑慮稍減,可警覺卻加重。
笑嗔他一句“胡鬧”離開了燕府。
雷簡已等在府門外,看燕辜出來,忙上前跪趴了下來。
燕辜踩著雷簡的脊背上了馬車。
雷簡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垂首跟在了馬車旁。
“如何?”車廂裡的人輕聲詢問。
雷簡靠近車窗,低聲道:“小的去查了,宅子是一家叫房鋪商行出售的。”
“衙門備案的一應文書都是齊全的,沒什麽紕漏和特別之處。”
車廂裡燕辜眸光深沉,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他心有不甘!
這些絆腳石裡,最讓他頭疼的不是太子,而是置身於黨爭之外的燕柒!
他得聖心又坐擁金山,聰明又不失謹慎,除了暫時沒入皇家宗譜玉蝶,他簡直就是比太子更加合適的儲君人選。
他之所以一直不敢對太子動手,也正是因為他沒有十成的把握能控制燕柒這柄利劍。
他可沒有替別人做嫁衣的喜好!
“派人繼續盯著他,若有異常,立刻來報。”
不能為之所用的,他從不吝嗇送他上路。
雷簡低聲應是,駐足,目送著馬車走遠,這才轉身而去。
因著燕辜的一番話,居後而來的太子就吃了閉門羹。
文季一個商行小管事被燕柒委以重任,前來給太子下逐客令,心中的惶懼可想而知了。
躬著身,陪著笑,飽含恭敬道:“回太子殿下的話,公子他吃了藥睡下了。”
“多睡些好。”太子道:“今日可好些?禦醫複診後如何說的?”
文季看太子沒動怒,
心下微松,恭聲道:“公子好多了,禦醫說只要按時吃藥就可以了。”太子點了點頭,叮囑他們嚴禁給他酒,更要督促著按時用膳,這才離開了。
文季目送著太子馬車走遠,籲了口氣。
回了府,看著書桌後的人道:“太子殿下看起來很擔心公子您。”
燕柒沒說話,算盤珠撥的劈裡啪啦的脆響。
文季也不是第一次被無視了,全沒有尷尬之色,絮絮叨叨的又道:“昨兒您病的時候,太子急了一腦門的汗,覺得禦醫來的慢,派了辛関騎馬去把禦醫給馱來的。”
燕柒擱下帳本,靠近椅子裡,雙手交叉在胸前,目光沉靜,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道:“你要是閑的話就去一趟雲州吧?”
文季被他這麽看著,覺得嗓子眼都變細了,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道:“那個, 我去看看公子的藥煎好了沒。”說完腳底抹油溜了。
薑霽兄妹搬回京的消息傳到了薑家大房裡。
素芝齋裡,薑冼木焦灼又憤怒的來回渡步,嘴裡罵咧道:“一對兒狼心狗肺的兔崽子,二弟和二弟妹沒了以後,我那裡對不起他們了?”
“竟然這般害我至不仁不義之地!”
老夫人被他轉的頭暈,低斥道:“你安生會兒吧。”
因著急怒,薑冼木滿臉通紅,目眥欲裂道:“母親知道外面是怎麽議論我的嗎?”
那些話他學不出口,恨聲道:“督察院正愁抓不到彈劾的人,再這般下去,我何愁不死!”
老夫人一臉疲憊,也不搭話。
鄭明蘊焦心焦肺,低聲道:“若不然就。”
剛說出幾個字,就聽一聲凜冽呵斥:“閉嘴,娼婦,還嫌害的我不夠慘!”
鄭明蘊嚇得一哆嗦,嘴邊的話登時咽了下去。
看著薑冼木要吃人的眼神,她滿心的委屈。
她怎麽會知道事情變成這樣呢?
她這般行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薑零染從不敢反抗,誰知道她這次向誰借了膽子,和離不算,竟還私自叫回了薑霽撐腰。
再者說,事情到如今的地步,又哪裡是她一個人的罪過?
老夫人瞥見二人的相處狀態,淡淡的開了嗓:“如今,你要如何?”
薑冼木終於等到了老夫人的這句話,道:“煩請明日母親親自去一趟二和街,勸他們二人回府。”
“若他們從了,自然什麽都好。”
“若不從,那他們就是忤逆不孝。”
屆時,他的困局也就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