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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嫁》第29章 潑糞
  薑零染品著口腔裡的血腥味,聽著漸遠的溫柔安撫,行屍走肉般的來到湖邊,漣漪早已散盡,湖面光滑如鏡——她記不清荷包掉下去的位置。

  正絕望的想隨荷包一起沉下去的時候,就聽“嘭”一聲響,伴隨著高濺的水花。

  片刻從水裡鑽出一人。

  那人抹了把臉,浮在水裡抬手一拋:“接著!”

  薑零染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一個冰涼涼的東西,低頭一看,正是她的荷包。

  燕柒爬上岸,擰著衣擺上的水,看她一眼,不帶嘲諷意味的罵她:“怎麽蠢成這樣?”

  她強忍的眼淚就那麽掉了下來,瞪著他吼道:“你說什麽!”

  燕柒“呵”的一聲就樂了:“這才有點氣勢嘛!”說著向她走了兩步,低頭睇著她,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道:“下次再敢有人招你,你就用瞪我的樣子瞪她,保準嚇得她屁滾尿流!”

  頓了頓,斜著孟致沛離開的方向,鼻孔裡發出一聲輕哼,蘊著鋒利味道的眉頭輕輕一挑,冰涼道:“若不管用,直接剁手。”看她眼底震顫明顯受了驚,他眼睛一彎,瞬間換了張人畜無害的笑臉,調侃道:“你那混帳夫君總不會為了個妾殺你吧?”

  薑零染愣愣的看著他,度著他的話,心口砰砰直跳,血液都沸騰了。

  現在想想,當時她會用匕首刺死孟致沛,除了她恨極了孟致沛,也有燕柒教她的緣故在。

  不然單用毒也足夠了。

  廂竹輕輕推了推薑零染:“姑娘,您怎麽了?”

  薑零染回神,記憶從那張沾滿了水,仿佛什麽都不在乎、不畏懼的臉上抽離。

  搖了搖頭:“沒事,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廂竹道:“您還沒說呢,為什麽燕柒是個好人?”

  薑零染道:“大庸國內每次發生的災情,捐銀最多的就是他。他必是一位悲天憫人的好人。”

  廂竹沒留意過這些事情,但薑零染說他是好人,那必然是好人的了。

  薑零染道:“你去讓文叔打聽打聽,燕柒為什麽在附近買莊子。”

  廂竹應聲去了。

  文叔打聽回來說燕柒要在這寶山下蓋一座集酒樓,茶館,賭坊,花樓,湯浴於一體的消金窟。

  且他們這莊子就在燕柒圈地的正中央。

  想繞都繞不開。

  薑零染皺眉。

  青玉膽子小,唯恐薑零染沒處去就回了平肅侯府,再受什麽磋磨,擔憂道:“要不,咱們去客棧?”

  廂竹嗔她一眼:“別胡說。”

  她們若去了客棧,那成什麽樣子了?

  薑零染道:“給薑婉瑜的添妝準備了什麽?”

  廂竹立刻就明白了薑零染的意思,若必須回城,那麽薑家是比平肅侯府要好的去處。

  忙轉身拿了禮單過來。

  薑零染看過後道:“再加兩套金鑲寶的頭面,那一對兒葫蘆白玉瓶也加上吧。”

  青玉聽了道:“姑娘不是最喜歡那對兒瓶子?怎麽要給三姑娘?”

  廂竹卻明白薑零染的用意,有些心疼道:“已經是非常厚重的禮了。那對兒瓶子姑娘就自己留著吧。”

  薑零染搖頭道:“葫蘆玉瓶寓意平安。元誠伯世子體弱,她們看了這對兒瓶子會喜歡的。”

  這莊子沒給薑婉瑜,鄭明蘊不定怎麽惱怒呢,若是禮再不厚點,回去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看二人一臉的喪氣,薑零染笑了笑:“不過是些身外物,

我從來不在意的。”  廂竹點頭去準備,心裡卻暗罵燕柒害人不淺。

  薑零染吩咐青玉去給文叔傳話,下次若是燕柒再來,務必好生接待。

  晚間又落了雪,薑零染憂心薑霽。

  他收到信定然是日夜兼程的趕路,風霜侵體,也不知身子骨受不受得住。

  平肅侯府裡,瞿蓮從孟致沛的屋子裡出來,四下看了看,見無人,忙攏緊了衣服悄步離開了。

  若等到明早離開,老侯夫人必定會賞她一碗“補湯”,那她就別想懷孕了。

  孟致沛睡得極不安穩,夜半醒來再無睡意。

  煩躁的翻了翻身,看到了被瞿蓮扔到床榻角落裡的薑零染的枕頭。

  紅緞枕頭上繡的是牡丹與白頭翁,寓意夫妻和睦,白頭偕老。

  看了會兒,越看越惱。

  他不過是逛了逛花樓,就值得她這麽氣憤?連家都不回!

  他還沒怪她粗心大意失了孩子呢!

  這幾日外界將他傳的連畜生都不如,她能不知道?也不指望她做什麽大事,出面澄清一下總會吧?

  果然是沒娘教的女人沒婦德,連夫君的體面都不知維護!

  次日一早更是發生了一件惡心事,竟有人朝平肅侯府的大門上潑了糞!

  孟致沛氣的掀了飯桌!

  老侯夫人雖沒有孟致沛這般喜怒於色,但臉色也是陰沉冷僵的厲害:“將值夜的門房狠狠打一頓攆出去!”

  瞿蓮應聲去了。

  光打門房有什麽用?根本問題沒解決嘛!宋媽媽心下歎了口氣,勸道:“不如派個人去把夫人接回來?”

  這滿京城的權貴府邸,誰家被潑過糞?

  再這麽拗下去,丟臉的還是平肅侯府!

  老侯夫人臉色更難看, 嘴唇嗡嗡著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午後孟致沛便到了寶山的莊子上。

  見到書桌後靜坐抄經的薑零染,頓時火冒三丈!

  她倒是過的自在!

  重重的坐在窗下的太師椅上,冷睨著她道:“你可知,就因你不回府,今日府門上都被人潑糞了!”

  薑零染手上一頓,心中疑惑起來,議論歸議論,但升鬥小民應該沒膽子做出潑糞這種事情吧?

  再者說,他們巴不得這事情拖得久一點,他們也好有些茶余飯後的笑料。

  要說現在誰最希望她回平肅侯府...薑零染腦子裡浮現了燕柒的臉。

  懸筆時間過長,筆尖的墨汁落下,花了一整張紙,她皺了皺眉,沒了再寫的興致。

  孟致沛自進來便沒得她一個眼角,這般被冷落,他怒意更重,冷笑一聲,兩步上前一掌拍在書桌上,怒聲道:“我在與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薑零染放下了手中的筆,微微後靠,避開了他因俯身而靠近她的臉。

  “侯爺今日是來送和離書的嗎?”

  孟致沛看她裝腔作勢,冷諷道:“你別逼我真的寫出和離書來!”

  薑零染抬眼看他,神情不見半分波動:“這裡筆墨都有,侯爺請吧。”

  她的硬茬話哽的孟致沛難以下咽,站直了身子,目光陰沉的盯著她。

  對視片刻,孟致沛在她堅毅冰冷的眉眼中敗下陣來,緩和了些聲音道:“你別不識趣兒,我隻來請你這一次,趁早跟我回去,於你只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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