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零染覺得意外又驚奇。
湘王妃蘇雲清的父親是已故的帝師蘇子炎,大哥蘇和是當朝刑部尚書,二哥蘇知是當朝次輔。
蘇老與夫人老來得女,視若珍寶。
蘇雲清也很爭氣,自小才名遠揚。
在京城這塊百花爭豔的地界裡,她是佼佼者。
當年在太子適婚之齡,而太子妃又尚幼之時,皇上和皇后曾有意將蘇雲清賜給太子做側妃。
蘇家可謂是滿門的清貴重臣了。
能與這樣的人家結親,能添的助益不言而喻。
蘇老舍不得女兒做側妃,但想到太子妃尚幼,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且蘇雲清是第一個嫁去太子府的,在感情的積累上,子嗣上都佔了得天獨厚的優勢。
最重要的是皇上和皇后屬意,那麽蘇雲清嫁過去後便不會受到冷遇。
而太子也是個值得令人追隨的儲君。
成親後,蘇家的立場也可言明了。
蘇老問過蘇雲清的意思,便同意了。
可太子知道後,連思考都沒有,斷言拒絕了。
他說太子妃年紀尚小,納側妃的事情理應在正妃進府之後再作商議。
這般說也是合乎禮儀。
可若論起子嗣的繁衍,那就是另一說了。
蘇家的嫡女做側妃已是委屈,可太子竟還不同意!
氣的蘇老差點丟了文人的氣度,破口大罵了。
蘇雲清得知後,敬服太子的品性。
與蘇老說,太子有太子的堅持,她亦有她的堅持,強人所難的事情她做不來。
蘇老明白,太子這般強硬,若再強作挽留,必是讓二人心生隔閡。
蘇老不忍女兒受冷落。
於是向皇上進言說,此事就此作罷。
又過了兩年,皇上給湘王和蘇雲清賜了婚。
一個是東宮儲君,一個是毫無志向的親王,這落差可想而知了。
因此一直有有傳言說湘王與湘王妃關系平平,可眼下看來,卻是情深繾綣啊。
想著,抿笑道:“殿下與王妃之間的相處真令人羨慕。”
湘王妃面上羞意更濃,卻沒反駁這話。
微微笑道:“他素日裡倒也沒這麽謹慎。”
“自從太子與子安遇刺後,他就總是不安。”
“加之這件事情一直沒什麽新的進展,他就越發的風聲鶴唳了。”
薑零染聽得心口一窒,險些維持不住面上的冷靜。
皺眉道:“太子與柒公子遇刺了?他們可有受傷?”
湘王妃道:“這是萬壽節之前的事情了。”
“他們都安好無虞。”
薑零染松了口氣。
想到上次在宮裡皇后問起他的病情,莫不是與行刺的事情有關?
又想到他遣散了府中的廚子,是不是也與此事有關?
一時心頭亂糟糟的,後悔在茶樓時他說起廚子的事情後她沒多問一句。
湘王妃慢慢的品著茶,時不時的看一眼廳外。
薑零染看到了,含笑道:“王府離這裡不遠,想來湘王殿下很快就到了,王妃別著急。”
湘王妃笑著點頭,又道:“我喝著你這裡的玫瑰花茶比別處的更馥鬱香甜,何處采購的?”
薑零染道:“是去歲莊子上自產的,經過仔細的篩選與晾曬。”
“比起市場上的好與不好不敢說,但乾淨是真的。”
“湘王妃若喜歡,我給您包些帶回去。”
湘王妃道:“如此就多謝薑姑娘了。”
薑零染忙讓廂竹去準備。
湘王來的很快。
見了湘王妃笑說:“本會早些的,臨出府這小子非要跟著一起,車馬少不得要慢些。”
說的是湘王世子燕君儒。
湘王看著送湘王妃出來的薑零染,含笑揖了揖手。
薑零染忙還禮問安。
湘王十分的隨和的擺了擺手:“私底下沒那麽多禮數。”
燕君儒從車窗探出頭,衝著湘王妃笑著招手。
湘王妃看到兒子一時面上笑意更濃,扭頭與薑零染辭了別,在湘王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薑零染目送著馬車走遠,這才回了府。
直接去了前院。
剛剛聽雲夢通傳說兄長酒多了。
到了前院,卻看薑霽正坐著和萬伯父,萬景東,還有薑三叔一起用膳。
她立刻便明白了,暗道兄長猴精。
送走了薑三嬸和萬伯娘等人,兄妹二人才算是徹底的松了口氣。
一人端了杯茶,慢吞吞的喝著。
薑零染看躺椅上的薑霽一臉的睡意,道:“兄長去睡會吧,晚膳我再叫你。”
薑霽確實有些困乏,聞言笑著應了。
薑零染一邊吩咐人收整院落,一邊讓廂竹拿了從萬家請來幫忙的人員的造冊。
一人給了二兩銀子,一匹靛藍細棉布,半斤茶葉,半斤霜糖。
又選了謝禮決定明日親自送去萬家,表示謝意。
萬千千卻去而複返。
薑零染以為她落了什麽,回來找,卻看她哭的滿臉淚,嚇了一跳,急道:“這是怎麽了?”
萬千千哇的一聲撲在薑零染懷裡, 哭吼道:“娘她不講理。”
啊?薑零染一頭霧水:“這叫什麽話?”
萬千千道:“我爹和我娘相中了一個江南的草包,要我與他成親。”
江南的草包?薑零染想到萬千千前世的夫婿就是江南的。
猶記得當年她成親後寫給她的信。
字裡行間盡是甜蜜。
一時對這個草包的稱呼有些哭笑不得。
給她擦了淚,道:“你都沒見過人家,怎麽能說人家是草包?”
萬千千道:“我不管,反正就是草包。”
說著又悲傷起來:“一個時辰之前我都不知道有他這麽個人,現在卻說要定親,我才不嫁。”
薑零染看了眼跟著來的萬夫人身邊的路娘。
路娘一臉的忐忑惶恐,道:“還請姑娘勸勸我家姑娘。”
薑零染含笑道:“您回去吧,讓伯娘放心,嬌嬌在我這裡沒事的。”
路娘自然是一百個放心的,道了謝,點頭離去了。
萬千千盤腿坐在臨窗的炕上,哭的一抽一抽的。
薑零染看的可憐又可愛,讓廂竹準備了溫水,親自擰了帕子給她擦了臉,道:“你都十六了,伯娘幫你相看不是很正常嗎?值得你哭的這般?不知道的還以為天塌了呢。”
萬千千聽到這個話題就覺得悲傷,撇嘴道:“相看和訂婚能一樣嗎?”
“再說,你才留在京中,我還沒開心兩天呢,這就要嫁去江南,這是什麽道理?”
“反正我不嫁,誰愛嫁誰嫁去。”
薑零染好笑道:“胡說什麽呢?伯娘不過是與你提了一提,哪裡就馬上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