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結伴同行
因為臨時要帶上方柔和她的丫頭,原本只有凌無心、莫輕淺和賀思思的馬車上,不得不給方柔再讓出個位置來。
莫輕淺並不覺得什麽,凌無心日日與方柔出現在她面前時,她都能做到無視兩人,現在就是在眼前,莫輕淺都好像沒有看到方柔一樣,像以前一樣,上了馬車後閉目不言。
反倒是賀思思有些不樂意,她可不想讓方柔當成下人,隨意使喚。
“無心哥哥,為何這兩個下人也在這裡,主子的馬車,她們哪裡有資格坐上......”
果然,賀思思就知道會這樣。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跟著馬車跑?”賀思思眯起眼笑著問道,要不是因為方柔在這裡,何溪又怎會在外面騎著馬受罪。
方柔覺得被賀思思這樣盯著有些後背發涼,可她說的也沒錯啊。
凌無心面色不善,沉著聲音道:“柔兒,這兩位姑娘是我途中結識,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才故意稱作是我的護衛,你若還想跟著我一起,就別再當她們是下人。”
靜巧暗地裡拉了拉方柔的衣袖,說道:“既然是公子的朋友,靜巧給兩位姑娘見禮了。我家小姐最是善良了,平日裡從不這樣,對我們下人很好的。”
賀思思乾笑兩聲,算了,看在凌無心的面子上就不與她計較了。
方柔也不再多話,可心裡,到底還是沒有將這兩人看在眼裡。
這馬上車,不光寬敞,馬車四面皆是昂貴精美的絲綢所裝裹,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縐紗遮擋,車內放著一個黑楠木矮櫃,還有兩個暗格,裡面放滿了點心小吃。上面擺著一套青釉刻花瓷的茶具,此時壺中水溫剛好,凌無心將壺蓋打開,瞬間茶香四溢。
莫輕淺也被這茶香引得睜開了雙眼,這是......
“湄潭翠芽,剛得了一些,嘗嘗如何。”凌無心將四個茶盞中的兩個斟滿,端起其中一個伸手遞出。
方柔正在坐在凌無心手伸出之處,身子向前,剛要抬手接過,凌無心卻把茶碗遞到那白衣女子面前。方柔咬著唇,慢慢將手放下,又從靜巧的手裡拿了一塊點心,掩飾自己的尷尬。
莫輕淺繼續當方柔不存在,接過茶盞,先品香,再輕啜。
“好茶。”
“莫兒你喜歡就好。”
方柔看著旁若無人的兩人,心底泛著酸苦的味道,連吃在嘴裡的糕點,都食之無味,她甚至有些後悔,不該跟著他同行。
“我們現在要去哪兒?”方柔實在看不下去,努力讓自己露出一個自然的淺笑,對著凌無心問道。
“宮家。”
天下第一莊,西院,三莊主成澤的書房。
“他們已經走了?”成澤收起畫上的最後一筆,看著桌上的畫卷,滿意的點了點頭。
“是,帶上了方柔,還有那兩個姑娘。”成志面無表情的道。
“嗯,意料之中。”成澤吹了吹畫紙上未乾的墨跡。
“聽說是因為宮家得到一幅畫,畫的是神醫後人,那我們是不是也......”成志詢問道。
“不用,我另有安排。”
成澤看了看自己剛完成的畫卷:山谷間,一個約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做著正彎腰采花的動作,回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正是天真爛漫時。
“不用,你來看看這幅畫,畫得如何。”
成志上前一步,並沒有靠的很近,仔細看著成澤的畫:“義父的丹青,又有進益了,畫中的少女像活過來一般。”而且,看著有些眼熟。成志一時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這個少女。
“確實......活過來了。”成澤看著畫中人,難得露出個笑臉,沒有絲毫陰沉的感覺,“你也去吧,別錯過四家相聚的事就好。”
“是。”成志神色沒有半點變化,顯然他對凌無心說的,都是假話了。
凌無心的馬車上。
“宮家,為什麽要去宮家?今年四家相聚不是在穆家嗎?”方柔不解的問。
凌無心將另外兩個茶盞倒滿了茶,沒有再伸手遞出,只是分別往方柔與賀思思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她們自便。
“聽說宮家得了一幅畫,畫得是神醫後人。”凌無心低頭飲茶。
莫輕淺在聽到“神醫後人”時,抬頭看了眼凌無心,他卻好像沒有察覺一般,心中不由得一暖。
她雖從未提起,但凌無心一直幫她隱藏著身份,連對賀思思都未曾提起,剛才也是這樣,哪怕是一個眼神,他也格外注意。
她還不知,此時啟程去宮家,原來是為了一副畫像。
“又是神醫後人,無心哥哥你不是從來都不關心這些的嗎?”方柔心中略略好受了一些,畢竟與凌無心一同長大的,只有她,真正了解凌無心的,也只有她。
“嗯,從前不關心,是因為與我無關,現在關心,是因為與我關系甚密。”
凌無心說這話的時候,莫輕淺反而不敢去看他,默默喝著她手中的茶,將茶盞倒盡才發覺,杯裡已經空了。 凌無心此時手拿著茶壺剛好伸到她眼前,示意要為她倒茶。
兩人的視線還是碰到了一起。
方柔的指甲,緊緊扣著茶盞,突然伸手將自己的杯子遞到凌無心面前:“無心哥哥,我的茶也喝盡了,這茶香的很,再為我倒一杯吧。”
一旁盡量不說話保持安靜的賀思思,看到方柔又出來多事,實在忍無可忍了,抄起自己那杯茶,遞到方柔面前,盡可能用溫柔的表情和聲音對她說:“這杯茶我還未動,給你喝吧。”
凌無心沒有看她兩人,專心的給莫輕淺倒茶。
“那是你的,就算是沒喝過,我也不好喝你的茶。”方柔手還沒有收回,等著凌無心給她倒茶。
“姑娘這話說的極好。”賀思思收回自己的茶盞,仰頭一飲而盡。
方柔好像突然明白了賀思思說這話的意思,又看了看凌無心與離沫兩人之間,緩緩將手收了回來,原來賀思思說的是這樣的意思。
所以,她的無心哥哥,真的......已經是別人的了嗎?
靜巧是個下人,主子們之間說話,她總不好插嘴,但又實在看不下去小姐受這樣的委屈。
接過方柔手中的茶盞,靜巧便拿起凌無心剛放下的茶壺,為小姐將茶盞填滿:“小姐,有奴婢服侍您。”
方柔期盼著凌無心會說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卻見他愜意的向後靠在軟塌上,眼裡始終只有離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