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多年積怨

　　時亦修雙眼通紅，拿起手中的劍，刺入宮二的一條腿上。

　　又是一陣刺耳的嚎叫聲。

　　時亦修還不想直接殺了他，這麽多年來，時亦修像活在地獄中，為宮二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殺人越貨，煉藥製毒，蠱惑良民，以人試藥......他雙手沾滿了鮮血，他不乾不去做，因為宮二從來沒把他當過是義子，根本就是棋子，一個可以雖是毒死了丟棄的棋子。

　　“至少......至少這些年我對你不錯，除了我與水玉，你的權利最大。”

　　“哈......”時亦修冷笑出聲，“不錯?當你的一條狗，你覺得不錯嗎，如果對我不錯，那又為何要將葬心之毒下到我身上，難道你不是為了讓我斷情絕愛，隻對你一人效忠?”

　　宮二無言以對，他確實從未將時亦修真的當作是義子，只是借他的手，培養了一幫傀儡殺手，用來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

　　可就在剛才，他剛剛想要試著去相信時亦修，想要真心對待時，時亦修卻用劍砍斷了自己的雙臂。

　　“就算如此，我對你還有養育之恩......”宮二的話音還沒有落下，時亦修的劍再次舉起，刺入了他另一條腿中。

　　宮二疼的直打滾，可身子一動，手臂上又傳來無法形容的劇痛，他和曾受過這樣的傷，感受過這樣的痛。

　　“你不如一劍殺了我！為什麽要折磨我！”

　　宮二的喊聲刺耳難聽，時亦修的臉上卻是痛快。

　　“殺了你?那你多痛快啊，可我這麽多年來，卻被你一刀一刀的從心口刮肉，你可曾有過一絲的善意，對我手下留情?”

　　宮二疼的渾身都在發抖。

　　“很疼吧，對，就是這種痛感，葬心之毒發作時，我就是這樣忍過來的，怎麽你做不到呢?”時亦修有些瘋魔了似的，可怕的像個魔鬼。

　　“你......為什麽......選在......這個時候......報仇?”宮二看了眼躺在自己身邊的宮老家主，屍體早已冰涼，從自己身上流出的血也有好多沾到了他的衣服上，讓他覺得無比痛心。

　　時亦修看了眼宮老家主，勾起一個冷笑:“這麽多年來，你何時放下過警惕，就連與你最親近的妹妹，你不也是時時提防。只有在這裡，宮家，你父親身邊，你卸掉了身上幾乎所有的毒藥，若不然，我怎麽敢......對你下手。”

　　這話，如同一盆涼水，將宮二從頭到腳澆個透徹。

　　宮二小心了十數年，終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了，終於可以踏實了的時候，放松了警惕，卻給了時亦修機會。

　　他這些年來的隱忍蟄伏，可真是一點都不比宮二差。若說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竟也不為過。

　　時亦修看到他沉默著，又道:“你不是最為孝順嗎，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爹嗎，死在他面前，不好嗎，我爹也是死在我面前的，你比我幸福多了，至少他已經死了，看不到，也不會痛。”

　　他突然提著劍往宮水玉身邊走去，手自然垂落，劍尖在地上劃出一陣連續的摩擦聲。

　　宮二看著他的動作，用力動了動身子，卻也隻挪出半步的距離，根本趕不上時亦修的腳步。

　　“放過她......她沒有做過什麽......傷害你的事，我求你......放過她吧。”

　　“我原以為你生來就是狠心薄情，可偏偏你對家人，對莫輕淺還留著那麽些真情，唯獨對我......半點都沒有。”

　　這時的時亦修，眼中的仇恨之下，竟是濃濃的悲傷。

　　就算沒有他父母的仇，他只是個失了憶，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人，該念著些宮二對他的養育之恩，可偏偏，就算是在他失憶的時候，宮二都沒有對他有過一絲和善，說過一句鼓勵之言。

　　那時的時亦修，不記得過去，不記得自己的身份，對周圍的一切都覺得恐懼，唯獨那個自稱救了自己的宮二，他才覺得有安全感，可就在他想要靠近時，宮二卻會冷冷的將自己推開，讓他練功夫，讓他殺人，讓他誅心......

　　時亦修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宮水玉，並沒有對她下手，而是又轉頭回到宮二身邊，緩緩抬起手中的劍，從宮二的眼前劃過，劍尖抵在他的胸口處，一點點的刺入，入肉的聲音好像被放慢了數倍。

　　他細數著自己對宮二的每一件仇恨的事，每說一件，他的劍就在宮二身上捅一個口子，宮二疼暈過數次，又被他再次用劍刺醒，劇烈的疼痛不斷的刺激著宮二，他的嗓子早已經喊啞，發不出聲音，只能斷斷續續發出“哼哼”的聲音。

　　時亦修看著宮二眼睛早就沒了神，身上的血幾乎將這一片都染成血色，他終於將手中的劍扔下。

　　他抬頭看了眼東方的天際，似乎也是一片血紅色。

　　時亦修一邊往門外走去，一邊輕聲道:“你大概也快死了，我的仇......也算是報完了，我不會再傷害你們公家人。 你宮家僅剩的男丁，此刻在你們那個毒蟲窩裡，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宮二現在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幾乎已經能感受到死亡的邊緣，可他還在堅持著，他還想等......他想等到水玉醒來......

　　時亦修走後不久，宮水玉漸漸醒了過來，她沒想到自己還活著，正還在喜悅中，覺得宮二對自己並非無情，下一刻，就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

　　宮老家主躺在地上，似乎已經死了許久。旁邊的宮二身上不知有多少個血窟窿，滿地都是他的血，只有擋在他臉上的亂發，還有一絲浮動，宮水玉才知他還活著。

　　她驚喊著往宮二那裡撲去，靠近了又不敢觸碰他，看到他的眼皮似乎動了一下，忙不斷的喚著他的名字。

　　可惜，宮二隻微微張開了唇，似是呼出一口氣聲“活......”，便再沒了動靜。

　　宮水玉仔細聽了許久，都沒能聽清他到底想說什麽，他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眼前。

　　宮水玉哭著、喊著、尖叫著、輕聲的說到威脅著說，最後還不甘的用力搖晃著宮二的身體，死去的人都不可能再給她半點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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