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報仇
宮二一手執起一粒毒藥,威脅道:“你若再敢多說一句,我就立刻殺了你!”
宮水玉不可置信的看著宮二,看著他手中的劇毒藥丸:“你要殺我......我為了付出了我的一輩子,事事為你著想,你卻要殺我?這麽多年來,我付出的所有感情,究竟在你心中,有沒有一分地位?”
宮老家主好不容易緩和了一些,可在聽著宮水玉問出的最後一句,還有那含情脈脈的眼神,就是傻子也能想到這代表著什麽。
直接氣的吐出一口血來,加之這些日子以來,他甚少進食,身子早已虛弱不堪,一口氣沒提上來,便暈了過去。
宮二哪裡還能顧得上宮水玉,早就撲過去,為他爹把脈。
宮老家主已是殘燭之年,更有許多舊疾在身,宮二把過脈之後,自知束手無策,忙對著莫輕淺又跪了下去。
“淺淺,我的罪孽自由我自己來背,他也是你的宮爺爺,二叔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只要你能救活他,你就是殺了我為神醫谷報仇我也絕無怨言。”
莫輕淺也在宮老家主倒下的第一時間就為他把脈了,只是生老病死是常態,她只怕......也是有心無力。
莫輕淺用銀針為宮老家主封血,強為他吊住一口氣:“宮爺爺剛才的一口血,乃是心口之血,我也回天乏術。”
宮二的醫術雖不及莫輕淺,可莫輕淺所說的,與他所探脈相相同,他也知道,強求無用。
宮水玉終於感到一絲後怕,喃喃道:“怎麽會?他剛才還好好的,我不過多說了兩句,怎就成這樣了。”
她突然用眼睛橫著莫輕淺怒聲道:“是你對不對,你根本無心救我爹,你根本就是盼著我們宮家人都死了才好!”
她的吼聲剛落下,宮老家主就幽幽轉醒,恰好聽到宮水玉對莫輕淺的指責,頓時胸口又是一陣洶湧。
宮二手中快速換了一粒藥丸,彈手飛入宮水玉的口中,她想要吐出來已經來不及了,幾息之後,她便暈倒在地。
宮二回頭小心的對宮老家主道:“爹,你別生氣,我已經教訓了水玉,她以後再也不會頂撞你了,你千萬要保重身子。”
宮老家主自知時間不多,氣息奄奄,聲音微弱,對莫輕淺道:“淺淺......爺爺求你......”
莫輕淺握住宮老家主的手,忙道:“爺爺你別這麽說。”
宮老家主微微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爺爺求求你......饒了......饒了你二叔一命......別找他報仇......爺爺......為他......贖罪。”
莫輕淺沉默了,最終還是不忍心逆了一個將死之人的最後請求。
“爹!”宮二哭喊出聲,他沒想到,宮老家主醒來後,用盡力氣說出的話,竟是求莫輕淺不與自己計較,“爹,孩兒錯了,我錯了,我以後什麽都聽您的,再不枉殺一人,你別離開我,這世上,就只有您是真心對孩兒,別丟下孩兒一人。”
宮老家主這才緩緩的轉頭,看著宮二:“你......執念太深,總以為......你是庶出......所有人......都瞧不上你......其實......你回頭看看......都是對你......真心......之人......你要......試著.......去相信......”
話未說完,宮老家主一口氣沒有提上來,徹底斷了氣息。
宮二撲在宮老家主身上,慟哭無聲。
凌無心扶起了泣不成聲的莫輕淺,她趴在凌無心的胸口還是止不住的落淚。
此時的她,是當真再沒有想要報仇的心了。
她平複了情緒,抬頭對凌無心,顫聲道:“我們走吧,宮爺爺死了,我莫家與宮家,就當兩清了,再無瓜葛。”
“淺淺......”宮二喚了一聲莫輕淺,“你恨我嗎?”
莫輕淺頭也沒回:“在這十年裡,我無時無刻都想要找出真凶,殺了他報仇,可我看到了賀思思是如何報仇,看到你是如何報復令你不快的人,看到......你房中我的畫像,我忽而覺得,殺了你,我一點都沒有報仇的痛快,這樣......我還需要恨你嗎?”
宮二苦笑著,自己活了半輩子,居然還沒有一個孩子想的通透。
他們已經走了許久,宮二木然的跪在宮老家主的屍體前,宮家的藥仆、下人全都躲得遠遠的,沒人敢靠近草廬一步。
宮二的這一生,所求,全都得到了,最終,又全都失去了。
時亦修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張揚的紅衣,站在草廬之外。他早就知道凌無心與莫輕淺來到宮家,知道他們在草廬發生的一切,知道宮老家主死了,宮水玉暈了過去,現在......就是他報仇的最好機會。
時亦修等了十年,等的就是今天,替父報仇。
他知道宮二不止殺了他的父親,還殺了莫輕淺全家,她不忍心殺了宮二,那就自己來,或許有一日,莫輕淺會原諒自己在天人墓時所做的一切。
時亦修手中拿著一柄長劍,姿態悠閑,步履輕盈的走進草廬,看著還在發呆的宮二,聲音謙卑的道:“義父,孩兒來晚了。”
宮二抬頭看了看時亦修,他的一身紅衣,格外刺眼,讓他心中不喜,可轉念想到宮老家主臨死前對自己說的,要相信身邊人,他便將心中的不悅隱去了。
“無妨,你與我先將我爹的屍體抬回房中, 再去吩咐宮家下人準備後事......”宮二一邊吩咐著,一邊伸手扶上宮老家主的身體。
時亦修瞅準了時機,瞬間拔出了手中的劍,砍向宮二伸出來的手。
宮二的兩臂,自肘以下,齊齊被砍斷,疼的他倒地大聲呼喊:“啊!時亦修,你瘋了嗎?我是你義父!”
時亦修此刻眼神冰冷,再不是平日裡的溫潤模樣,比起宮二的陰狠,有過之無不及:“義父?你當年假以我爹的名義傳信給我娘,我為了去救我爹,卻將你帶到了我爹身邊,親眼看著你殺了他,而我......竟成了幫凶,日日活在親手害死我爹的痛苦當中,你覺得,我還能當你是義父嗎?”
宮二趴在地上,兩隻手臂不斷的冒著血,倒抽著冷氣,斜著脖子盯著時亦修:“你的釘......”
“對哦,還有拜你所賜,為我釘上了這一枚鎖魂釘,讓我幾乎忘了所有的事,連我娘都忘了,若不是她找到我,我連我是誰都不會想起來,可就在我剛剛想起了所有事,想起了我的娘親,想要孝敬她時,你又做了什麽?難道不是你派去宮水玉殺了她嗎,這樣的你,有什麽資格做我的義父,你根本就是我的仇人,殺父殺母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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