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入室詢問
此時宮烏鳶院中的藥仆有些竊竊私語,何溪不想給公子帶來麻煩,隻好拉下賀思思的手:“先放過她這次,等公子出來再說。”
賀思思睃了何溪一眼,剛才威脅人的明明是他。
“你滾吧,這次先放過你。”賀思思道。
方柔緊緊握著的拳,有些發抖,她不想就這樣走,可她又拿什麽與賀思思鬥。突然想到之前被賀思思搶走的那顆毒藥,方柔忍了下來,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一直都是這麽討厭嗎?”賀思思問身旁的何溪。
“從前跟在公子身邊的大都是何安,我並不甚清楚。”何溪平靜的道。
賀思思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不再與他多言,回身擔憂的看向離沫與凌公子進去的那間屋子。
心想著,都說宮家人用毒,人也毒,也不知道會不會用什麽奇怪的毒逼問他們。
何溪站在賀思思身後,偷偷露出一個安心的笑,還好自己聰明,都推在了何安身上,不然不知道這丫頭會不會以為是自己太關注方柔,所以知道很多關於她的事。
家主書房內,宮烏鳶神色柔和,請幾人入座,又讓人將白布蓋著的屍體抬到堂上。
“死者屍體在此,幾位既然沒有昨夜不在場的證明,那便一同來看看這屍體,若能從中找到證據,證明自己清白,也可安然離去。”
宮烏鳶此法讓眾人不解,竟是容他們自行辯白,從屍體上找線索。
從宮烏鳶發話時,宮芸香才敢坐下,此時依舊緊張,如坐針氈,手中不斷攪著帕子,偶爾的眼神試探,也都是看向宮烏鳶的。看到藥仆將屍體抬到堂上,更是看都不敢看。
她是庶出,母親自幼就和自己說,庶出不比嫡出尊貴,一定要謹小慎微,凡事忍讓,宮家與父親同輩的庶出便是不明緣由的被趕了出去。
在宮芸香這一輩中,二哥雖也是庶出,但天賦好,曾經又得父親重視,自然待遇不同,可自己天賦平平,有時遇上些個膽子大的下人,都可以給她們母女二人臉色看。她若在江湖中,世人都要因她是宮家人給幾分面子,可在宮家,自己就是個微不足道的人。
後來嫡姐承了家主之位,更是掌握了她們母女的生殺大權,對宮烏鳶更是又敬又怕,平日裡也只是遠遠見著就躲開了,雖是姐妹,卻從未親近過。母親時刻叮囑自己,想要平平安安直到出嫁,那就更要小心做人,不得有一絲差錯。自己一直按著母親的教導做的很好,怎偏就昨日,明知是家主的貼身丫鬟,還與她爭執作甚,真是後悔莫及。
看宮芸香如此緊張,宮烏鳶便先開口問她:“芸香,昨日你與苓耳發生何事,你先一一說來。”
宮芸香一聽此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家主,我......我不想與她爭執的,我也不是真的想打她,我怎麽敢殺人......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我只是......”她又些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宮烏鳶有些無奈的自歎一聲,家中只有這一個弟弟與妹妹,宮君影是那樣目中無人的性子,這宮芸香卻是這樣怯懦卑微,遇事便連話都說不清楚。
起身上前將宮芸香扶起,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和緩輕柔:“你不用害怕,我並不認為你會殺人,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好找出真正的凶手,還苓耳一個公道。”
宮芸香有些受寵若驚,平日裡遠遠看到宮家主,她都是威嚴中帶著幾分疏離,讓她從不敢靠近。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家主會來扶起她,還是這樣溫和的態度。
宮烏鳶在宮芸香眼裡一直是高高在上,宮烏鳶是嫡出長姐,還有有老家主親自教導的毒術,宮芸香卻是無人問津,更多是自行研習毒術,父親在世時也是偶爾才得他點撥幾句。
自幼雖同在宮家長大,宮烏鳶卻總喜歡自己呆著,從不見與二哥和自己親近,宮芸香便一直覺得,她定是驕傲的,看不上她這樣庶出的人,也不屑去看......
在宮芸香記憶中,從來不曾認識這樣的宮烏鳶:“家……家主,我……”
“叫我長姐就好。”宮烏鳶看她還是害怕,盡可能想要拉近與她的距離。
從前一心鑽研毒術,很少與弟弟妹妹親近,幼時那些沉悶的日子裡,她也曾因羨慕,偷偷去看過二弟與三妹嬉笑打鬧的玩樂,只是自己天賦並不算出眾,隻得靠著日夜不斷的勤奮鑽研練習,才好趕得上別人,不想與弟弟妹妹疏遠至此,讓雲香這樣怕她。
宮芸香不可思議的看向宮烏鳶, 長姐?她想都不敢想,在宮烏鳶還未當家主之前,她也不敢親切的稱她為長姐。
“長……長姐,”宮芸香依舊有些戰戰兢兢,“昨日我本想來向你請教環蛇之毒的提煉,你不在房中,我……我想借《毒典》一閱,恰巧遇到苓耳,故有些爭執,但我真的沒有殺她。”說著,宮雲香低下了頭。
宮烏鳶臉色微沉:“你可知私看《毒典》是要按家規處罰的。”
宮芸香忙又跪了下去:“家主贖罪,芸香知錯。我……我只是想多學些毒術,可天賦本不高,家中……無人教導,本想去請教家主……”
宮烏鳶其實並沒有責怪之意,只是家中規矩甚嚴,自宮二叔被逐之後,老家主就定下規矩,不得家主同意,他人不可私看《毒典》,哪怕是宮家血脈相傳的人,同樣如此。
“父親不在後便是福叔負責教導族中人學習毒術,難道他不曾教你?”宮烏鳶緩和了聲音問道。
“他……他是二哥的舅父。”宮芸香怯懦猶豫的說。
宮烏鳶當下了然,這福叔是二弟宮君影的舅父,原本是宮家的藥仆,因在一眾藥仆中,略有天賦,識毒用毒也有些本事,又與宮君影的母親沾了些親,便被提拔為宮家的一個管事,負責教授一般人學毒。
從前父親在世時,宮君影可以說是比嫡出的她還要威風,凡是能與他能沾得上親的人在宮家地位赫然,便是連他院裡的藥仆,都好似比其他藥仆高出一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