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四家之宮家
管家安排凌無心眾人住在香藤院,宮水玉自然不與眾人一起,回到她曾經住的院中。
莫輕淺自入宮家來就沉默不語,比平日裡更少言語。
莫輕淺總是忍不住回想起曾經與宮爺爺與宮二叔到神醫谷的那些日子。
她自小長在神醫谷,爹爹從不允許她出谷,除了谷中的人,她見過的外人便只有宮爺爺與宮二叔了。就是上門來求醫的人,她都從未見過。聽宮水玉說,宮二叔已經不在宮家了,那宮爺爺呢,不知一切可還好。
原本在來宮家的路上,她就想著一定要去看看宮爺爺,但是看到如今江湖上的人,僅僅因為一幅不知真假的畫像,對宮家虎視眈眈,如果她的身份一旦暴露,不知又要給宮家帶來什麽。
賀思思、方柔沒有注意到莫輕淺的變化,唯有凌無心,對莫輕淺的一舉一動,格外留心。
他刻意配合莫輕淺的腳步,走到她身邊。
莫輕淺想的太入神,一直沒有察覺。她終還是狠了狠心,想著先不與宮爺爺想相認了,神醫谷如今只剩下她一人,她再不能同父親一般,給宮家帶去什麽助益了。
凌無心一路默默不言的陪著莫輕淺走到她的房間,她回神時,凌無心正看著她。
“你......跟著我多久了。”
“你想了多久。”
看著周圍方柔、賀思思都已經回到自己的住處,連五兒都給安排到與凌無心她竟然都沒有發覺,這樣疏忽大意,若是有人想要害她,豈不是也很輕易。
“有心事?”凌無心問。
“沒什麽,想起些往事罷了。”
“與宮家有關?”
莫輕淺點了點頭:“嗯。”
“先好好休息,現在你的身份,無論是誰,都不要去認,你只是離沫,不認識宮家人的離沫。”凌無心的話,與莫輕淺想的一般無二。
莫輕淺看著他,冰冷平靜的臉,漸漸變得柔和。
入夜,宮家家主書房中。
宮水玉撫摸著房中的一物一書,幾乎與她記憶中無甚變化,就如她身後的宮烏鳶人一樣,沉悶、固守成規的做人,和她死去的大哥一個樣。她當了多年的宮家家主,卻還未改動書房舊樣,除了其中的書,擺設、用件兒,都是曾經爹爹的喜好。
“二叔走了多年,姑姑可找到他了?”宮烏鳶的聲音無甚感情,倒也不似莫輕淺的聽起來冰涼如雪。
宮水玉頭也沒回,與凌無心他們看到的宮水玉,更多了些桀驁:“我若尋到了,早就帶他回來了,烏鳶此問多余。”
“那不知姑姑這次回來,是為何事?”
“聽說有人帶著莫氏後人的畫像來到宮家,我好奇的緊,也想來看看這莫氏後人到底長什麽樣。”宮水玉從書格上拿下一本藥理書,隨意的翻看著。
宮水玉這話說的半分真半分假,宮烏鳶一時無法辨別。
“我的確得到一幅畫,不過是不是神醫後人,尚不能肯定。二叔是見過莫家人的,若他在,還能分辨的出那畫像的真假。只是不知姑姑來尋這畫像是為了誰,宮家,你自己,亦或是......二叔?”宮烏鳶沒有繞彎子,直接問向她。
“無論為了誰,難道不都是為宮家?”宮水玉反問道。
“你別忘了爺爺是為何趕走的二叔。”
“可他也是為了宮家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宮家!”提到宮二,宮水玉總是難掩情緒波動。
“卻不是爺爺想看到的。”宮烏鳶合上書桌上正在看得書,想到了爺爺。
當年爺爺最更疼的就是二叔了,將他趕出宮家,只怕他比二叔還要難過。
“我爹遲早會看到宮家壯大的那一日,也遲早會明白二哥苦心。像你這樣只知道唯命是從,守著宮家的人,不明白也罷。”宮水玉緊緊握著手裡的書,幾乎要將書撕爛一般。
“罷了,你始終還是相信二叔,我說什麽你都聽不進的。”
“那你是不肯交出畫像了。”宮水玉看著有些氣急敗壞。
“姑姑,放棄吧,四家並存百年,豈是那般容易撼動的。”
“只要能打開天人墓,就不是不可能。你不給我,我自會想辦法。”此時的宮水玉,眼裡一片陰狠,與凌無心眾人初見時的溫柔模樣,簡直是天差地別,“宮烏鳶,要不是二哥不在,憑你的毒術,我爹根本不會把家主之位傳給你。”
“如果不是他要違逆爺爺的意思,爺爺如何能趕他走。”
宮水玉冷笑一聲:“哼,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姑姑不是也沒找到二叔嗎,難道你知道?”
宮烏鳶的話, 讓宮水玉的眼神變得更加陰鷙,扔下手裡的書,實在不想再與她聊下去,轉身就要走。
臨走前,宮水玉回頭說了一句:“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不得不交出家主之位。”
兩人不歡而散,宮烏鳶坐回到楠木椅上,看著一屋子死氣沉沉的擺設,她並沒有什麽感覺,不過是些死物,擺些什麽,怎麽擺,都無關緊要。
宮烏鳶拿起書桌上一顆拇指大小的碧玉珠子,在手中把玩,手指間靈活的好像給珠子穿了線,前後上下穿梭著。
宮家自來都是用毒,境界高時,便是要將身上的毒,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用出,她也是常常用這樣的方法,練習雙手的靈活。
這也是她想事情時的習慣,可以一邊思索,一邊在兩手間玩著那珠子。
她現在還有些看不透宮水玉回來的目的,當年宮二叔與莫家交好,常與爺爺去莫家小住,莫家神醫後人二叔定然識得。若她已經尋到了二叔,這畫像對她毫無意義。
但是她自二叔走後就再沒有回過宮家,真的如她所說,一點二叔的蹤跡都沒有尋到嗎。
她此行回來時,聽說是被人在一個偏遠的村落中救下,難道真的如她所言,她是一人在江湖中遊蕩?
宮水玉當真是為了畫像而來,還是在她面前做戲......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宮烏鳶翻手將珠子扣在桌上,難辨的,當屬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