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堂,安置病患的小床上。
中了幻術的彩衣女子已人事不省,秦士明正在給她施針。
“那麽多針扎在頭上,不疼麽?”
看著短則一兩寸,長則三五寸的銀針一根根刺入彩衣女子的腦袋裡,小白瞪大眼睛,一臉驚奇的傳音問。
用銀針治病她以前只是聽說過,今天還是頭一次見到。
李陵被她踮著腳歪著頭看秦士明施針的小模樣逗笑了,將她的衣領往上提了提,蓋住幾顆不太明顯的小草莓。
“打針怎麽會疼呢。”
小白愣了一下,然後才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
“本王說的不是那個!”
淨說些羞人的話……她鼓著腮幫子開始磨牙,如果現在不是在外邊,都想狠狠的咬他一口了。
開始秦士明下針還很快,越到後來速度越慢,到了最後,每下一針都要考慮很長一段時間。
兩炷香後。
彩衣女子頭上已經扎了密密麻麻上百根銀針,秦士明才停下來。
他取出一塊布帕擦掉臉上的汗,端起已經涼掉的藥茶一飲而盡,然後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臉上顯出疲態。
“異物入腦,這種情況老夫以前只是略有耳聞,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怎麽,秦先生沒有把握麽?”
李陵情緒倒是沒有太大波動。
雖然不想眼睜睜的看著兩條人命就這麽沒了,可如果真的救不過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畢竟非親非故的,他能搭把手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天底下不該死的人多了去了。
救的過來麽?
救不過來!
世道就是如此。
秦士明額頭上皺出一個川字,捋著胡須沉吟了片刻。
“那異物入腦不久,剛才老夫已經用銀針將其封住,不過若想取出來,那就力所不逮了。”
說完他又看向李陵和小白:“若有大人和白姑娘相助,倒可以勉強一試,就算不能成功,有銀針在,也不會對這位夫人造成太大損傷。”
李陵沒什麽意見:“也好,秦先生醫術精湛,怎麽做直接開口就行。”
兩條人命的事,就這麽草率的商量好了。
“那老夫就冒犯了。”
秦士明喘勻這口氣:“不知大人和白姑娘誰的修為更高一些?”
李陵讓出半個身位,說道:“她的修為更高些。”
雖然小白沒有提過自己的修為,但是兩人在鑽研鸞鳳和鳴陰陽和韻神功的時候,李陵能感覺到,她的修為已經快達到了一個極限,
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凝結妖丹。
秦先生微微頷首:“白姑娘要做的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老夫已經用一百二十七根銀針將那異物封住,白姑娘只需沿著銀針灌輸法力即可,這樣就能將異物逼出來。”
“困難之處就在於,這個過程中法力不能間斷,而且向每根銀針中灌輸的法力要非常小心,還需同時進行。”
“只有這樣,才能以法力構建成一個完整的網,稍不留神的話,就可能出現那異物沒有逼出來,人卻已經受到傷害的狀況,畢竟那異物是活的,受到刺激之後會不斷掙扎。”
“所以,在這個過程中,對法力的精細操控要求是極高的。”
李陵一聽,頓時就覺得頭都大了,心道這種精細的活自己可做不來,還是更適合拿錘子瞎幾把掄。
“怎麽樣,有把握麽?”
“本王試試吧。”
小白回了一句,然後取出線團屈指輕彈,道道彩色絲線穿梭而至,精準的綁在了一根根銀針上。
隨後她捏著線團開始灌輸法力,最困難的一步就這麽簡單的解決了。
見此秦士明眼睛一亮。
“妙啊,老夫怎麽沒想到呢!”
隨著法力的不斷灌輸,彩衣女子蹙起一雙勾勒的極細的眉,面部肌肉開始微微扭曲,浮現出痛苦之色。
不過李陵的幻術並非一點痛苦就能掙脫的,所以並沒有造成什麽影響。
大概過了二十幾個呼吸,彩衣女子的發間漸漸鼓起一個包。
猛然間!
挽好的發髻炸開,一道黑影射向距離較近的秦士明,李陵抬手激發一道小金剛符打在他身上。
黑影撞在金光上被彈飛,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聲,兜了個圈子直奔李陵。
啪!
勁力護罩合攏將那黑影固定住,就像一隻封印在琥珀中的蒼蠅。
秦士明臉上帶著一絲後怕,連連拱手行禮道:“多謝大人出手相救。”
剛才那異物就要被逼出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就想走近了觀察一下,只是沒想到這東西竟如此凶戾。
固定在勁力中,那異物的面貌完全顯露出來,是一條指頭大的小蛇模樣,前半截蛇頭蛇眼蛇嘴俱全,體表還覆蓋著一層細密的肉色鱗片。
後半截模樣大變,是由無數條血管神經一樣,帶著粘液的絲線互相纏繞在一起,形成了尾巴的模樣。
極為怪異,而且還很惡心。
正常人看上一眼都會san值狂掉。
小白搓了搓胳膊,皺起眉臉上帶著厭惡:“這東西看上去真惡心!”
李陵也有些不自在,這種奇奇怪怪的玩意兒他見了就想直接弄死。
“秦先生可認識這東西?”
觀察了一番,秦士明道:“以老夫的見識來看,此物不似天然生成,應該是蠱物一類的東西。”
“蠱物麽……”
倒是意料之中。
只是李陵有些奇怪,這種東西為什麽會寄生在張員外的小妾身上。
其中是否根巫蠱宗有什麽聯系?
想到這裡,李陵取出尋蹤巫偶收攝了那蠱物的一縷氣息,催動之後並沒有找到目標,說明蠱物的主人離的太遠,或者乾脆是已經掛掉了。
“大人,這種邪物最好直接毀掉,一旦跑掉了可能會繼續害人性命。”
“不錯,我也是這麽想的。”
這種東西自然不能留著,李陵彈出一縷勁力,直接將那蠱物震碎,然後取出一個小瓶把那團碎肉裝進去封好。
甚至舍棄了一部分勁力,一點都沒有碰到,誰知道這東西有沒有毒,所以也不能就這麽直接丟掉。
“秦先生可有處置之法?”
“老夫可以配製一些除穢散,到時候連同這瓶子一起裝到壇子裡然後埋入地下,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那就麻煩秦先生了。”
“大人客氣了,待老夫先取下銀針喚醒這位夫人,張員外應該等急了。”
李陵也沒有忘了為何來這濟世堂,跟秦士明一起將千恩萬謝的張員外送走之後,便道出了來此的目的。
然後又取出一個小鼎,一套金針,以及一個小葫蘆放到桌子上。
“當然了,我也不是強求,秦先生可以先看看這幾樣東西。”
“大人稍等。”
秦士明沒有去動桌子上的東西,直接離開了內堂,沒過多久手裡拿著一個十分普通藍皮冊子回來。
“裡面記載著人體所有穴位,還有老夫施針的一些心得,請大人斧正。”
“那我就不客氣。”
李陵接過冊子直接翻看起來,盞茶之後上面的內容就全部記在了腦子裡,隨即心思一動,界面就彈了出來。
功德:3163
修為:血髓/凝竅大成(365)
功法:武藏(五層)
歸源仙經(五層)
鸞鳳和鳴陰陽和韻神功(圓滿)
奇術:(展開▼)
[提升][強化][融合]
在藍皮冊子中,記載的穴位一共有720個,217個與主竅重合,剩下的是否為輔偏隱這三種竅穴還有待考量。
意念落在強化按鈕上,沒點下去,頓時浮現出一道信息。
‘需功德3點。’
李陵頓時就興奮了。
“果然可以!”
他想了想又問道:“秦先生,濟世堂可有靜室?”
“兩位請隨老夫來。”
說完秦士明又提醒:“這心得並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到時候老夫再寫一份就是,桌上的東西還請大人收回去。”
“秦先生,這小鼎能提高丹藥的成功率,金針勉強算是法器,應該比先生手上的那套銀針好一些。”
“至於那葫蘆,只要裝滿清水放在月光下,一晚上過去就能吸收幾絲月陰靈氣,用這水熬藥效果更好,而且對培養藥材也頗有奇效。”
“這些東西放在我手上也是蒙塵,到了秦先生手中卻能救更多的人。”
李陵說完,秦士明便糾結起來。
對李陵來說,這三樣東西雖然只是雞肋,但在他眼中無疑是小極品,而且差不多還是量身定做的那種。
剛才被救了一次,如果再收東西,這人情就欠大了。
可是,這三樣東西著實送到了他心坎裡,只要是個醫術還過得去的醫生,基本上就拒絕不了這幾樣東西。
就跟武者見到了心儀的兵刃,好色之徒見到了美女一般。
見他心動了,李陵笑著道:“就當我把東西借給秦先生,如何?”
這麽說其實是在做一個實驗。
把自己東西借給別人,那麽這個人用這些東西救了人,會不會也有功德?
這個想法是剛從他腦袋裡冒出來就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是的話,那麽就有了一個穩定的功德來源。
如果不是也沒什麽損失。
思慮了片刻,秦士明還是忍不住幾樣東西的誘惑:“老夫厚顏了。”
兩人來到靜室。
小白直接激發結界玉佩,形成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
頗為好奇的問:“這種凡俗醫道中的東西對你也有幫助?”
“當然了。”
李陵用冊子拍打著掌心。
“存在即合理,在這世間,任何一門學問都有它的獨到之處,之前我淨顧著盯著仙武兩道了,差點忽視了最平常也是容易接觸到的東西。”
小白把他按在矮榻上:“好了,本王給你護法,你快點用那秘術吧,一會咱們還要去別的地方呢。”
“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李陵又喚出界面,調整一下心態。
“強化!”
功德—3。
然後又用意識點了一下[提升]。
功德—6。
前者因為有具體位置,所以功德的消耗由20點減少到3點。
後者有對應的施針之法,所以功德的消耗由10點減少到6點,雖然沒有減少到3點,但是李陵已經很滿足了。
畢竟懟上去一個未知的竅穴需要30點功德,而現在只需要9點,消耗還不到原來的三分一。
於是他開始用意識狂點[強化]。
功德—3、—3、—3……
最近這幾天,功德陸陸續續的用掉一百多點,不過還有三千出頭。
如果全部都用來強化提升未知竅穴的話,只能再懟上去102個,現在卻可以再增加351個!
當然了,前提是那503個穴位當中包含這麽多的輔竅偏竅隱竅。
強化到第245個竅穴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刺目功德—20。
“244個麽?”
李陵呼出一口氣,這個數字已經讓他很驚喜了。
增加兩百多個竅穴,到時候不光勁力會增長一大截,還能容納更多法力,綜合而言,實力不止翻倍那麽簡單。
可惜下次再想弄到這麽多竅穴的信息就不會這般容易了。
就算有比秦士明醫術更高明的人,估計也脫不出720個穴位的藩籬。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這些竅穴全部煉化了再說。”
然後,李陵又將這245個竅穴全部提升,每一個竅穴的煉化之法都清晰的刻錄在他腦海中。
功德也由3163點降到了937點。
245個竅穴,先強化,再提升,一共490段記憶。
雖然每段記憶都不長,而且過程都非常相似,但是累積在一起仍然給李陵帶來了很大的負擔。
腦袋裡昏昏沉沉的。
一攪一攪的疼。
隨著修為的提高,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經歷過這種感覺了。
“你又在逞強,傷到魂魄怎麽辦?”
這種情況小白已經見過很多次了,臭著一張小臉恨不得教訓他一下。
李陵揉著眉心跟她齜牙道:“沒什麽問題,稍微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她脫掉鞋子坐到矮榻上,讓李陵躺下來枕著自己豐潤的大腿,手放在他頭上輕輕按揉起來。
“再這樣,以後你就去隔間睡吧。”
語氣幽幽怨怨,跟置了氣讓丈夫睡書房的小少婦沒什麽兩樣。
“你舍得麽?”
李陵嘿嘿傻笑兩聲,翻個身臉埋在她肚子上深深嗅了口,幽香浸潤肺腑,腦袋裡的陣痛頓時消減了不少。
小白氣惱,揪了他耳朵一下。
“今天回去之後你就給本王搬到隔間去住,你不搬本王搬。”
“行行行,都聽你的。”
李陵嘴上答應的痛快,心想到時候直接用超級貓薄荷大/法讓你就范。
然後就感覺耳朵又被揪了一下。
“讓你搬你就搬?”
“不是……這不是你讓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