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1 林凱後續(中)

　伍大叔像打兒子一樣超級順手地拍在林凱腦後，說:“什麽地下黑市，別瞎扣帽子被人聽到可麻煩！這裡只是我們這樣的窮人平時交換所需的地方。”

　林凱捂著後腦杓滿臉震驚:“哇。。靠?。。。你。。打。。我。。頭！?”

　伍大叔拉著他一路穿街過巷，走到靠近廣場中部的一個內嵌山洞中。

　山洞中擺著張木質的小桌子，桌後端坐著一位穿著打扮在這通道口中還算乾淨整潔的人士，見到伍大叔進來，竟熟識地打了個招呼:“老伍過來啦?知道你們大部隊今兒結算，就等著您呢，換多少?”

　“錢老板。”伍大叔湊過去，神神秘秘地輕聲道:“今天不換彈殼，我換子彈！”

　錢老板“喲”了一聲從桌後直接站起來，明明沒人也探頭向洞外看了看，視線在伍大叔身後的林凱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同樣小聲地說:“您這耍的哪出?發橫財啦?我說這子彈換了也沒用，跟這通道口您花不出去呀！”

　“我能不懂?你看清楚，我不是用彈殼換子彈。”伍大叔小心翼翼從口袋裡掏出一小團棉布，幾下打開，露出一枚閃閃發亮的嶄新子彈。

　錢老板再次“喲”了一聲，趕緊從桌子底下拿出一雙白手套給倆手戴上，然後才捏起子彈查看。

　仔細地來回看了幾遍，錢老板放下子彈，神情有些凝重，開口問道:“哪弄來的?品相太美了，簡直就像剛下生產線！”

　伍大叔搖頭說:“這你就別問了，就告訴我能不能換吧。”

　“能！當然能！那彈殼想換子彈挺難，這子彈換彈殼還不是件很簡單的事兒。”錢老板沉思了一會兒，從桌下拿出一個鐵皮罐子，倒出一小堆黃澄澄的子彈殼，一枚枚地碼在桌子上排整齊:“得，既然不讓我問，那我也不多說，您的子彈是好貨，那我也不能含糊，拿些破爛湊數。您瞧仔細嘍，剛到的貨，八成新，直接拿去複裝都沒問題。”

　伍大叔眼睛一亮，捏起一枚子彈殼打量，不住地讚歎:“真厲害，這麽完整，如果有門路複裝彈頭底火，搖身一變完全可以當子彈用啊！”

　“可不是！”錢老板得意地弓著背點頭。

　伍大叔伸出五個手指頭，說:“彈殼我常換，子彈還是頭一遭，聽說是這個數，對吧?”

　“規矩是規矩，我常跟人說，貨我這兒絕對好，但您要想有多劃算那夠不著，該是多少就多少。”錢老板伸出小指，從彈殼堆中撥出單獨一顆，笑眯眯地說:“可我今天破個例，多送您一顆，下次再有這麽好的貨，還到我這來，行嗎?”

　“那必須的！”伍大叔樂了，很開心。

　就在兩人交頭接耳不亦樂乎的關頭，洞口進來一夥人，領頭的吊兒郎當地抽著菸，噴著濃霧喊道:“老錢，忙呐?”

　錢老板見到來人，臉色一僵，隨後拍了拍伍大叔的肩膀，收起子彈和子彈殼，說:“老伍，換完了你先走，我招呼客人。”他重新揚起笑臉向洞口迎去:“二爺來啦。”

　被喚作二爺的人是通道長的弟弟衛使，許久以前，他不知道從哪得知，說聚集地裡有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單名二，熟悉的人都管他叫二哥。

　衛使很饞這種稱謂，恰逢哥哥是通道長，自己也算是這通道口排名第二的人物，於是就要求人都喊他“二爺”。

　有人喊他就開心，沒人喊就不開心，不開心就發脾氣，可厲害。

　久而久之，大家就都知道了他這個愛好，紛紛喊他“二爺”。

　此刻聽到錢老板喊到“二爺”，衛使也是滿意地點頭哼哼。

　伍大叔將換來的六顆子彈殼收好，帶著林凱埋頭從洞口走出去。

　雙方在洞口“擦肩而過”的時候，衛使上下瞄了眼林凱身上乾淨整潔的衣褲，“呼”地一聲將一大團煙霧噴向林凱的臉。

　林凱本來還沒注意到這夥人，心思都在伍大叔收起來的六顆子彈殼上，一邊往外走一邊好奇地伸著脖子想看，結果突然遭到襲擊。

　四倍速增幅的林凱哪是這些凡人能欺負的，身子隨意一扭就躲了過去，轉身有些不解地看向噴煙者。

　衛使見他這副模樣，把煙從嘴裡拿下，伸長脖子抬著下巴罵到:“看你嗎比！”

　伍大叔眼疾手快地抓住林凱擋在他和衛使之間連連賠罪:“對不起對不起”他使勁擠著林凱想往洞外推出去。

　力量增幅12倍的怪力凱就算站著不動也不是伍大叔這種四肢無力的中老年人能推得動的，對方莫名其妙朝自己噴煙，還張口就罵人，聽的他眉頭一皺心裡不舒服了，想上前和對方“理論理論”。

　“草你嗎不服氣?”衛使將手裡捏著的煙頭甩向林凱，冷笑道:“來！動我下試試！”

　煙頭沒甩中林凱卻甩到了擋在兩人之間的伍大叔臉上，燙得伍大叔“哎喲”一聲捂住臉。

　林凱怒了，伸手把伍大叔推開。

　在他眼裡，對方一共就五個人，那副標準的小混混身板，一人一腳就足夠了。

　“啪！”

　一聲脆響。

　林凱瞪大了眼睛，捂著後腦杓滿臉震驚地轉身看伍大叔:“。。。你。。又。。打。。我。。頭！?”

　對面衛使一眾也有點傻眼。

　伍大叔這次下了死力氣，打的自己手掌都麻了，生拉硬拽，硬是將蒙瞪的林凱拉扯走了。

　見對方示弱慫走，衛使對著他們的背影呸了一聲，重新叼起一根煙，像獲勝的將軍。

　一旁的錢老板見衝突結束，討好地伸火幫衛使點煙，笑著說:“二爺您消氣，倆窮鬼罷了，犯不著。”

　衛使抽了口菸，眼睛一瞪，冷哼道:“窮鬼?窮鬼能上你這來?”

　錢老板一愣，點頭哈腰地“是是是”。

　“剛才那兩人換了什麽?”衛使顛顛兒走到桌子後面坐下，翹起二郎腿，說:“大老遠就見你們勾肩搭背的，笑的很開心嘛?”

　錢老板不動聲色地彎著腰賠笑道:“還能有什麽，那幫運屍的今兒結算彈殼，跑我這兒新換舊呢。”

　衛使手肘撐在桌上，彈了彈煙灰，歪著腦袋看著他冷笑了一聲。

　站在旁邊的狗腿子重重一巴掌扇在錢老板的臉上，大聲喝到:“想死是嗎?”

　錢老板被扇倒在地，連連喊著:“哎哎，別動手別動手。”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小團棉布，攤開來獻寶一樣放到桌子上。在這過程中，又挨了好幾下狗腿子們的拳打腳踢。

　“老錢啊老錢。”衛使將煙咬在嘴裡，拿起棉布上的子彈到眼前仔細端看:“什麽時候開始學會對我撒謊了呢?”

　他將子彈塞進自己口袋，站起身，從嘴裡拿下煙頭，用同樣的姿勢甩到錢老板的頭上，冷笑著說:“大家都這麽熟了，難道我還不知道你的習慣嗎?只有見到好東西你才會戴手套。”

　煙頭在臉上撞出一片火花，錢老板卻不敢躲，忍著痛看著手上那雙已經在地上蹭髒了的白手套，表情沮喪。

　衛使重新點起一根煙向洞外走去，輕飄飄地留下一句話:“錢老板翅膀硬了不聽話，剁他一隻手。”

　原本要跟上一起往外走的狗腿子們紛紛一愣。

　錢老板驚叫道:“二爺！我錯了下回絕對絕對不敢了！二爺饒命啊！！”

　見衛使頭也不回恍若未聞，錢老板咬牙說:“二爺，我是通道長的人，您不能這麽對我！”

　旁邊的狗腿子們也是滿臉為難，就像話裡說的，老錢是真真正正在通道長衛勇手底下做事的人，他們這群二流子其實是沒資格這樣對待人家的。

　站在洞口靠著石壁抽菸的衛使，看著外面集市的風景，聲音飄進來:“還愣著幹嘛，趕緊辦完跟上。”說完話，用空著的手拍了拍褲腿，抬腿離開。

　身後的內嵌山洞裡，傳來犀利的慘叫:“衛使！！你不能罰我！你沒資。。。啊啊。。。”

　。。。

　伍大叔拉著滿臉震驚的林凱，腳步不停，一路走到廣場內一個偏僻的角落，這才氣喘籲籲地松開他。

　見林凱還在捂著後腦杓一副弱智兒童的模樣，伍大叔歎了口氣，苦口婆心地說:“那人是通道長的弟弟，我們惹不起的。”

　“哈?”林凱像被喂了一口屎的弱智兒童，張著嘴連續反問說:“就這麽個破通道口，還出了個‘長’?還‘弟弟’?還惹不起??我啥身份我惹不起?我給他弟弟哥哥的連鍋端了我！”

　伍大叔一個勁地點頭，像哄兒子一樣耐心地點頭道:“對對對你有身份你很了不起，是我，是我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走走還有正事沒辦完別囉嗦。”

　就這樣。

　伍大叔拉著一直捂著後腦杓、嘟嘟“我還惹不起”“任務”“搞事情”“一鍋端”之類話語的林凱，來到廣場邊緣一個全身都隱藏在陰影裡的人面前。

　那人靠著牆，嘴裡咀嚼著不知名物體，正四處打量，看到有人來，笑道:“老伍?稀客啊！你不是一直都在錢老板那邊兌換的嗎?怎麽今天有興趣照顧我的生意了?”

　伍大叔再次松開林凱，確保他不會鬧事後，轉頭對陰影裡說到:“少廢話，彈殼新換舊，什麽比例?”

　“有多新?”陰影說。

　伍大叔掏出袋子，從裡面挑揀出兩種子彈殼遞過去，說:“兩種，八成和六成左右的。”

　陰影接過去，先是對那顆八成新的彈殼嘖嘖讚歎了一聲，緊接著又看了看另一顆彈殼，笑著說:“八成的倒是貨真價實，可這款，說六成就有點昧良心了吧?就這品相，再差點都夠直接當舊的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