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過來的婦女名叫阿香,心地善良,熱心助人,二十三四歲,一副樸素的打扮,但也隱藏不了清秀的五官,還有愛笑的天性。
可這安慰人的方法就有點欠佳了,尤其是最後一句“如果再是女孩就要送人!”這話可以不必說出來的,但她還是說出來了,這也證明是一個心裡藏不住話的人。
阿香也就是媽媽四兄弟的老婆。
媽媽聽到阿香嬸最後一句話,臉色一下巨變,雙手緊緊撫摸著肚子道“不,就算是女孩我也不會送人的,……”。
阿香嬸一聽,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就道“大嫂!大嫂!你不要激動嘛!我們以前是同村的,就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這話本來我是不該告訴你的,但是你要相信自己啊!相信這一次,一定是個男孩子!”。
媽媽聽了一下起身道“管他是男是女,是女孩也好,是男孩也罷,反正我生下來就一定不會送人的,妹妹!時候不早了,現在我膽子也不痛了,你也該回去了,謝謝妹妹的關心。”
媽媽說完話,走到稻谷邊,拿起一把稻谷向管槽一揚一拍,一粒粒稻谷離杆而落。
阿香嬸看大嫂的神情有點不高興,就呵呵笑道“對嘛!嫂子這樣想就對了,好了,天也不早了,我得回去幫忙了,嫂子!主意身體哦!我走了!”。
太陽慢慢落山,媽媽一天一個人,一邊割稻,一邊打稻,忙活了一天,兩袋稻谷還是成功的裝得滿滿的,看著兩袋谷子,臉上臉色露出了喜悅之色,看她的表情,沒有什麽不愉快。
可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又露出為難之色了,兩袋谷子是打好了,要怎麽才可以拿回去呢?
露不通,還沒有馬,蛐蛐的山路,爬坡上坎的,就算四五歲的大女兒可以走,但小的也要背啊!這裡離家有三四裡地,怎麽辦呢?
“媽媽……媽媽……你看,爸爸來了……爸爸!爸爸!”琴琴看著一個二十七八的年輕漢子叫道。
年輕漢子聽了,急匆匆過來,看了一眼琴琴道“琴琴乖,今天沒惹媽媽生氣吧!”。
年輕漢子說完,把稻草屋裡的小女孩抱到懷裡,用手摸了摸小女孩稚嫩的臉呵呵笑道“琴琴,今天你妹妹哭了吧!”。
琴琴聽爸爸問自己,就睜大眼睛想了想道“爸爸,妹妹今天哭了一次呢?”。
爸爸一聽呵呵笑道“隻哭一次,那還算乖哦!慧慧好了沒有,好了,你來背孩子,我來抗谷子!你看看你,都要你一個人不要下田了,好好在家裡,就是閑不住,累嗎?”。
年輕漢子口中的慧慧,就是媽媽了,媽媽一聽,揚起手理了理散亂的頭髮道“不來,不來行嗎?你天天在幫人家收稻谷,你看看,自家的不收就要枯落田裡了呢?”。
年輕漢子看了一眼禾苗上的稻谷,彎下腰,用隻手拍了拍禾苗,見沒有谷粒落下,就哈哈笑道“孩她娘,沒事,還沒有到你說的那地步,我也不想啊!每一年收稻谷不是要一家一家的來收啊!如果家家都想先收,那還不亂套了嗎?我也就想不通了,今年我家的稻谷怎就成熟的那麽快,你看看,明天三大爺家要去幫,後天四姑姑家的要收,大後天王大媽家的又來了,現在我都不知道我家的要排到那一天呢?。”
慧娘一聽不高興的道“得了得了,就你這副德行,都不知道要排到那一天呢?你不會在他們之前說嗎?就說我家的很黃了,不能等了”。
年輕漢子聽了,突然不高興的道“我說了啊!可是他們偏偏要說他們家的比我家的還黃,
我能怎樣?”。 慧娘見年輕漢子生氣就道“好了……好了……大不了,我天晴天天來,一天兩袋,幾天湊起來還是多的,等你幫完別人,我們家的也到家不少了”。
慧娘一邊說一邊把孩子背上,不過是把孩子放在前面,前面背孩子,後面背谷子,年輕漢子一肩抗不了兩袋所以慧娘背上幫著背了半袋谷子,年輕漢子抗著一袋加半袋谷子,一隻手還牽著大女兒的手,年輕就是力量大啊!
一家人就這樣回家了,帶著滿滿的收獲,雖然累,雖然苦,但心裡是舔的,能不舔嗎?在那個時候,能吃上米飯的人家很少,很少了, 方圓幾十個村,只有一處有田,只有一個壩子裡有一小條河,也只有兄弟姐妹多的人家可以吃到大米飯的。
回到家了,一看,還好是一棟瓦房,是瓦房,總比茅草屋好啊!
慧娘一回家,立即把孩子放到床上,開始熬豬食,一邊又做飯,從地裡忙到家裡,又從家裡忙到地裡,忙完人吃的,還要忙豬吃的,忙完豬吃的,人吃了,豬吃了,還要喂點夠吃的,忙完這些還要照顧孩子,真是忙得不亦樂乎,但慧娘嘴裡從來沒有一句抱怨之言,有的時候還哼上幾句小曲,來個自娛自樂,來個自我陶醉。
一間瓦房裡,有豬,有牛,有雞,有狗……真的很熱鬧,擁擠中的熱鬧。
在這種貧困的山區,一棟瓦房裡隻住一家人,算是好的了,有的一棟瓦房裡,住著三四家人呢?不誇張,這一點都不誇張,八零年代的貧困山區,這樣是很正常的。
兄弟多的人家,只有一棟瓦房,一個討一個媳婦,然後分家,就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而慧娘家的算是好的了,居然能一家人住一棟瓦房。
慧娘忙完吃的,又開始忙了起來,拿起針線開始縫衣服,在一盞煤油燈下面認認真真的,一針一線的縫起衣服,縫一會兒,停下幾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又陷入沉思,一會兒開始憂慮起了,自己肚子裡,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呢?是男孩當然謝天謝地,謝謝觀世音菩薩,可要是女孩,今天阿香說了,“大哥說了,你這次還是女孩,就要送人”,慧娘想到這句話心裡就突然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