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朱凌雪曾經對於她的那些一針見血的評價那樣。

　像你這樣的女子，風姿不凡，心氣也高，尋常人怎會入得了你的眼，可那個人卻又讓你望塵莫及。

　你該怎麽選了?

　就此作罷，你甘心嗎?

　你肯定不會。

　因為，如果你甘心了，那就說明你根本配不上那個男人，連資格都沒有。

　湯斕曦大徹大悟。

　只是。

　等她大徹大悟的時候，陛下已經不在漢土了。

　最重要的是，她跟陛下之間的接觸太少了，不像是朱凌雪，和陛下之間有那麽多的故事發生。

　所以湯斕曦一直都在患得患失之中。

　她只有一個選擇。

　那就是將陛下交托給她的職務做好，做的出色，做的能引起陛下的注意，如此，才有接下來的故事。

　朱凌雪可以，她為什麽不可以呢?

　她不求妃位，更不求任何的名利和地位，因為這些她都不缺！

　她要的，就是陛下！

　可是機會太少了。

　讓湯斕曦一度感到疲勞和灰心。

　但她沒想到的是，在最不可能的時候，陛下出現了，機會到來了。

　那還等什麽?

　此時不主動，還等什麽時候?

　湯斕曦其實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如此大膽，能如此主動，只是腦海之中有一個聲音再告訴她，不要錯過，不要錯過！

　此時此刻，湯斕曦心中很是慶幸。

　陛下的那一句嗔罵巧舌如簧，便是一種暗示，至少代表著陛下不討厭她，不討厭就好，就是有機會和可能的！

　“那……陛下接下來想要去什麽地方呢?微臣一直都在長安為官，對於長安城還是十分熟悉的！”湯斕曦眨巴著眼睛說道。

　趙元開看著湯斕曦，嘴角也是含笑的。

　片刻之後，道:“既然是夜訪長安，就不要再以君臣之稱了，太過於招搖。從現在開始，你就稱呼朕為肖公子吧！”

　這是趙元開的一貫路數，易名為肖公子。

　取自趙姓，趙字拆開就是走肖兩個字，所以趙元開喜歡自稱為肖公子。

　然而……

　湯斕曦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抿著紅唇，似乎在想著什麽，最後抬眼看著趙元開，笑的是一臉燦爛動人，嘻嘻道:

　“不，我不要叫肖公子，太生分了，還是容易惹人注意，不如就讓斕曦喊陛下肖哥哥吧?對，就叫肖哥哥，多好聽，又親切，才不容易招搖耳目的！”

　這是什麽?自問自答?

　還肖哥哥?

　趙元開直接愣住了啊。

　迄今為止，還沒有哪個女人這樣稱呼他吧，這個湯斕曦，太大膽了。

　不過……

　趙元開看著湯斕曦的那張臉……

　罷了罷了，肖哥哥就肖哥哥吧！

　“隨你，想怎麽稱呼就怎麽稱呼！”趙元開一臉高冷。

　可湯斕曦心裡樂開花了啊。

　方才那是啥?

　試探啊！

　而且還是一步邁的有點大，讓湯斕曦自己都有些忐忑不安的試探啊。

　甚至可以說是在賭。

　當然了，湯斕曦也承認自己有賭的成分，但事實告訴她，她賭對了。

　湯斕曦歡呼雀躍啊，肢體動作很多，似乎高興的在跳舞，但分寸拿捏的很好，在趙元開看來是很舒服，很有趣。

　“行了行了，既然你說你對長安熟悉，那就由你來做向導，下一步去哪兒?帶路！”趙元開冷聲道。

　湯斕曦立正，一臉正經，道:“遵命。”

　隨即變臉，一臉俏皮，嘻嘻道:“肖哥哥?”

　趙元開眉頭一蹙，轉身就要走，湯斕曦趕緊追上了來，一口一個的肖哥哥，那叫的一個親切啊。

　“肖哥哥，現在時間不早了，快凌晨四點了呢，這個點的長安其實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了。”

　“若是肖哥哥想要看長安的繁華，最好是晚上八九點鍾，若是看長安的活力，那得是白天，看企業萬家！”

　“肖哥哥，其實斕曦真的好崇拜肖哥哥的，漢土不過十多年，竟是如此的天翻地覆，太多太多的東西是斕曦想都不敢想的啊！”

　“對了肖哥哥，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

　“肖哥哥，你怎麽不說話啊?”

　“肖哥哥這次在長安呆多久啊?若是不嫌棄的，斕曦隨叫隨到，隨時陪伴著肖哥哥，刀山火海油鍋什麽的都不在話下！”

　“肖哥哥?”

　“肖哥哥怎麽了?”

　“夏哥哥你說話呀?不說話是木頭人哦……”

　……

　趙元開自始至終沒有搭理。

　這個女人，話太多了。

　怎麽說也是個國朝二品大員啊，怎麽跟個小女孩似的?嘰嘰喳喳鬧個不停呢?

　然而。

　趙元開也不覺得煩。

　若是擱以前，趙元開可能會排斥這種活脫性格的姑娘。

　但現在不同了，沒有排斥，甚至……還樂在其中。

　突然間，趙元開想起了前世古裝劇之中的那些狗血劇情，帝王微服私訪總會遇上女主，女主的性格絕對不是那種端莊賢淑類型的，而一般都是如湯斕曦的這樣的活潑而俏皮。

　那時候的趙元開總是罵罵咧咧，這麽狗血的性格有什麽可喜歡的。

　但現在……

　嗯，真香。

　你要問是真的有多好嗎?

　未必！

　若是真要找出一個為什麽來的話。

　那大概是自己的身邊沒有這樣的，所有顯得很不一樣，有些時候不一樣就是特別，特別就是特殊。

　亦或是，湯斕曦很大膽，有些放肆，但尺度有拿捏的很好。

　趙元開身邊的女人都很端莊。

　也正是因此，趙元開一直都在容忍著湯斕曦。

　其實吧。

　有些事情可以不用這麽複雜和麻煩。

　湯斕曦什麽心思，趙元開心知肚明。

　就算不是，以趙元開的身份，偶爾昏君一回，只要他看中的女人，立馬就會出現在的他面前。

　但那樣……沒啥意思，趣味兒太低級了。

　“去吃點東西吧。”終於，趙元開說話。

　湯斕曦整個人的氣息又是一變。

　其實剛才依舊是忐忑不安的。

　因為話多，因為趙元開一言不發，所以揣摩不出趙元開的真正態度，生怕惹怒冒犯了趙元開。

　畢竟，自己可是在玩火啊……

　不過現在看來。

　陛下還在是縱容她。

　這種心照不宣的伎倆，說來俗氣，但架不住它的妙不可言和簡單粗暴啊。

　“嗯嗯，那斕曦就自作主張了，這個點的話適合吃什麽呢?火鍋，對，就是火鍋，現在是冬季了，又是深夜，需要一團火辣來慰藉一下靈魂！肖哥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呀?”

　湯斕曦說著說著，走到了趙元開的前面去了，然後轉過身倒著走，一邊走一邊說。

　這情境，這感覺，像是一場電影的畫面。

　總之，挺好。

　趙元開點了點頭。

　火鍋也是不錯的。

　事實上，皇室是極少吃火鍋的，趙元開又久在西天域，辟谷太久了，幾乎是很少用膳的。

　至於冷不冷，趙元開沒有感覺。

　但今日已經是深冬臘月了，又是一年歲末，雖為下雪，但溫度還是很低的。

　看湯斕曦的樣子，穿的有點少，鼻子微微紅，想必是冷著了。

　而且兩隻手也紅紅的，時不時的搓弄著。

　那一瞬間，趙元開有種衝動。

　但想想還是算了。

　自己畢竟是帝尊啊，霸道帝尊啊。

　不行！

　得拿捏住。

　不過……

　趙元開心念一動，便是一股道力注出，將湯斕曦罩住，只是瞬間，湯斕曦便覺得周身之外好一陣子溫暖。

　她先是一愣，不太能理解，但片刻之後，就那麽一臉驚奇的瞪著大眼眸子看著趙元開，驚呼道:

　“陛下，這……這暖意是……”

　“朕沒別的意思，你是在陪同朕，也算公務，受寒了到頭來還得算工傷，沒必要。”趙元開開口打斷，依舊是高冷。

　可這話，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啊。

　但就是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往往最是暖心動聽。

　湯斕曦小臉紅撲撲的，啥也沒說，那就麽傻乎乎的看著趙元開傻笑。

　趙元開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蹙眉，嗔道:

　“不是說了不要稱呼陛下了?怎麽回事?又犯錯誤！”

　“對不起，肖哥哥，下次不敢啦！”湯斕曦嘻嘻道。

　“還有下次?”

　“沒有啦沒有啦，保證沒有啦！”

　“這才差不多。”

　“那個……肖哥哥，好暖……”

　“什麽?”

　“沒什麽……唔。”

　“……”

　走著走著。

　趙元開突然停下了腳步。

　“不是，你要帶我去哪兒?就這麽走下去?”趙元開蹙眉問道。

　“額……肖哥哥不說我都忘了，我開車出來的。”湯斕曦一拍腦袋。

　“車呢?”趙元開再問。

　“停珠寶路了。”

　“你再說一遍！”

　“停……停……珠寶路了。”

　“你啊你！”趙元開沒好氣。

　但這時，湯斕曦弱弱的來了一句:

　“人家就是想要跟你多待一會兒，走過去的話，會……會相處久一點，另外，深夜走在街頭的話，也是很有感覺的說……”

　湯斕曦低著頭，臉紅的更厲害了。

　“感覺，你要什麽感覺?”趙元開眸子微微一眯。

　“啊?”湯斕曦驚慌失措，不知該怎麽回答。

　這時。

　趙元開突然間邁開了步子。

　一步一步的朝著湯斕曦靠近著。

　湯斕曦依舊是低著頭，感知那股氣息的靠近，她看見趙元開的腳就停駐在她的身前。

　而後，就看見陛下抬起了一隻手，在慢慢的朝著她的面頰靠近。

　那一刻，湯斕曦呼吸都屏住了啊。

　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都要懵了。

　等一下。

　這……

　陛下這是要?

　不會啊?真的嗎?

　難道說……

　哎呀呀！太快了吧，人家都沒有準備呢！

　沒事沒事，來吧，陛下，其實人家時刻都準備著呢。

　……

　湯斕曦一瞬間內心百轉千回啊。

　甚至到了最後，她都開始閉眼了，下意識的緩緩揚起下巴，在期待的，等待著，迎接著……

　但！

　“啪！”

　湯斕曦隻覺得腦門一震，頓時嗡嗡的，然後一陣巨疼啊。

　她立馬睜眼，就那麽愣愣的看著此時笑的一臉燦爛的那個男人，然後驚呆了啊。

　那個男人剛剛賞了她一個腦瓜崩！

　還是賊大力，疼死人的那種！！

　然後。

　就在湯斕曦一睜眼，那個男人明明還是笑著，卻立馬臉色一沉，一本正經，威嚴驚人，輕斥道:

　“真是大膽，竟敢自作主張，讓朕屈尊走路，該打！”

　斥罵是斥罵。

　但壓根就不是動怒問罪。

　湯斕曦心中是暗喜的。

　她知道陛下是故意的，是在捉弄她。

　會捉弄她了，就說明兩人的關系在暗暗的改變著，開始變得有些曖昧。

　但是！

　但是啊！！

　腦殼是真的疼啊！

　“陛……不對，肖哥哥，你太大力了，好疼啊！”湯斕曦一臉委屈。

　趙元開不以為意，背負著雙手，冷傲道:

　“我已經手下留情了，否則的話，就方才那一下，別說你了，化神境修士都能當場灰飛煙滅！”

　這話不假，趙元開彈指能讓化神境修士灰飛煙滅還真不算什麽。

　湯斕曦嘴角抽抽了一下，無言以對。

　合著，我還得謝謝您嘞?

　憋屈著嘴，一臉的委屈幽怨，嘀咕道:

　“那……那還要車嗎?要車的話，我現在小跑回去開過來就是啦，其實也不遠了，再走一會兒就到了……”

　“罷了罷了，走走吧，再耽誤的話，天都亮了！”趙元開嗔道。

　“才不是呢，這才凌晨四點二十多，冬日的長安想要天大亮的話，還得七點鍾左右呢！”湯斕曦一本正經的掰扯。

　趙元開難得搭理。

　背負著手，直接邁開步子走到了前頭。

　才掠過了湯斕曦的身子，趙元開那張嚴肅的嘴角立刻不自禁的上揚了，盡是笑意啊。

　他還在回味著方才那一幕。

　自己靠近那貨的時候， 那貨竟然閉眼了?

　這還不算，最後竟然還揚起了下巴掂起了腳，臉紅撲撲的是在欲拒還迎?

　然後趙元開賞她一個腦瓜崩。

　那個反應簡直太有意思了啊。

　趙元開心情大好。

　應了那四個字，妙不可言。

　湯斕曦這一次倒是乖了很多，就跟在趙元開的身後，大概落後半個身位，卻也能看見趙元開的半個側臉。

　但這個角度，趙元開不回頭是看不見她的臉的。

　所以……

　當湯斕曦看見那個男人的側臉線條明顯變化之後，心中也是在偷著樂的，但嘴依舊是嘟著的。

　不行，不能就這麽消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