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響了,周君急忙起身開門,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站在門口,手裡拎著兩個無紡布包,裡面鼓鼓囊囊,塞得滿滿的,一臉媚笑。
“周科長,米處長,過年好,我來給你們拜個早年。”
周君是汽修廠後勤處生活科的副科長,負責管理汽修廠兩個職工食堂、糧站、液化氣站、煤場等生活物資。
官兒雖然不大,但是個肥缺。
米鳳蘭是後勤處的副處長。
來人是綠江模具廠的場長老陳,跟米鳳蘭和周君已經是老關系了。
“來來來,老陳,快點兒進來。”
老陳換了拖鞋,輕車熟路地把手裡的包放在花盆架下面。
“周廠長不在?”
“哦,休息了。”
老陳看看黃平,欲言又止。
米鳳君自然明白怎麽回事兒。
“黃平啊,你帶媛媛先回家去吧。”
黃平早就想走,自然明白怎麽回事兒,給女兒穿上外套,抱著孩子走了。
“老陳啊,這回來有什麽事兒啊?”
“有三個工人,想調到汽修廠去,這是名單。”
米鳳蘭接過一張紙,掃了一眼放在茶幾上。
“老陳啊,汽修廠是綠江最好的廠子,現在想到我們那裡去的人多了,每天這個打招呼,那個打招呼的。”
“廠裡有規定,除非是有專長的急需人才,一律不準進人。”
“米處長,我知道,這幾個都是人才。他們造紙廠這幾年效益不好,早就想調出來了。”
老陳從懷裡摸出一個鼓囊囊的信封,遞給了周君。
周君打開一看,裡面都是錢,隨手放在茶幾上,向米鳳蘭點點頭。
“老陳啊,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我就幫你一把。不過,可能沒有什麽好位置,就在一線乾活兒。”
“沒關系,只要能進汽修廠就行。周廠長那邊兒……。”
“他已經睡下了,咱們也不是第一次辦事兒,你回去等信兒吧,過了正月十五,我給你消息。”
“好,我就等著消息了,告辭。”
老陳剛走不久,門鈴又響了起來。
照舊是周君開門,一進來一個三十來歲的時髦女子。
“米阿姨,周君妹子,我來給你們拜個早年,過年好。”
“來來來,王姐,快快請進,外面冷吧?”
周君把來人迎了進來。
“不算冷,比去年暖和多了。”
王姐把手裡的大包往花盆架下一放,打開了小包。
“前幾天出差到奉天,去商場轉悠,看著這個化妝品不錯,就買了幾套。進口的,620元一套。給我媽和妹妹一人一套,還剩兩套,家裡也沒地方放,就順便帶來給你們試試。”
周君接過去,一看包裝就非常喜歡。
“王姐,你看看你,這麽客氣。”
“都是姐妹,也不值什麽錢,也不找你們辦什麽事兒。就是去年往汽修廠送煤、送焦炭都收下了。明年的時候,妹妹和阿姨再想著點兒我。”
“汽修廠效益好,是咱們綠江的驕傲,能給汽修廠做點貢獻,我也感到驕傲。”
“小王,你這想法很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汽修廠能有今天,是包括我父親和我們這三代人辛辛苦苦乾出來,希望能有越來越多的社會人士,支持我們的工作,讓汽修廠更加興旺發達。”
米鳳蘭的父親,是汽修廠當初創業時候的元老之一,雖然如今早已經離休,但是依然受人尊敬。
米鳳蘭也時常把父親掛在嘴邊,提醒人們別忘了她父親是汽修廠的功臣。
“過年了,家裡還有客人,我就先走了,祝你們和周廠長春節愉快,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包裡有個化妝品盒子,裡面有一些小紙片,我覺得挺好看的,你們不妨看看,千萬別當垃圾扔掉。”
“好,我送送王姐。”
送走了客人,周君回來找出那個化妝品盒子打開,裡面是一遝錢。
“多少?”
米鳳蘭急切問道。
“兩千,加上化妝品,一共三千多。”
“哼,還算她懂點兒事兒,你記著點,今年焦炭和煤的合同,就接著給她吧。老陳那邊兒呢?”
“我數一下。”
周君從信封裡抽出錢來,很快數完。
“三千,一個人一千。”
“也就是一線的位置,這兩天你就借著拜年的時候,把事兒辦了。”
“我爸那邊兒……。”
“一會兒我跟他說。”
“老米,說什麽啊,剛才誰來了?”
周宇明從屋裡出來了。
“老周,正好跟你說兩件事兒。”
米鳳蘭就把調人和焦炭、煤的事情說了一遍。
“老米,這事兒現在不好辦啊。調人現在很難,班子有規定,誰也不能開這個口子。”
“那個姓王的今年送的煤,卡數不夠還不說,還摻雜使假,裡面盡是矸石。燃料辦和節能辦的人,意見非常大。上次例會的時候,孫廠長還專門提了這事兒,非常生氣。”
“哼,什麽不能開口子?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這幾年走後門進來的還少麽,哪年沒有個百八十人?”
“就她孫廠長,答應的人進來多少?”
“她答應的都是人才,再說了,你都辦了二十來個,我都沒法開口了。”
“哼,她答應的是人才,我答應的就不是人才?一線工人就不是人才啦?”
“再說了,傳說孫廠長就要調走,正是你上位的好機會,不走動走動,能輪到你?”
“也不用你開口,我來跑這事兒,到時候你不反對就行。”
周宇明想說什麽,歎了口氣,沒說出來。
打開電視,坐到沙發上。
看著無聊,就換到綠江台。
熟悉的旋律響起,畫面上正是程化蝶演唱《小光》。
米鳳蘭立刻走到電視旁,關掉電視。剛想走,似乎覺得不妥,轉回去打開,換回了安東電視台。
“這相聲不錯,過年了,就放松一下,少聽那些靡靡之音。”
周宇明看了一會兒,相聲節目結束,是一段舞蹈。
又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聊,站了起來。
“你們看吧,我去睡覺。”
周宇明躺在床上,腦海裡不禁回憶起當初在關山的情形。
程采薇和程化蝶母女的一顰一笑,令他有些心痛。
想起當初程化蝶從這個家裡偷偷跑回去,跟自己再也沒有一點兒聯系的決絕,心揪得更緊。
如今成了大姑娘,又是歌星,有出息了。
她心裡是不是還記得我這個父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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