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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棟梁》第6章 黔驢技窮
北風呼嘯,渦陽城北曠野,魏軍列陣,旌旗曜日,而渦陽城壘大門緊閉,未見一兵一卒出戰。

 中軍,慕容紹宗眺望南面,不發一言,他背風布陣,將士們不會被風沙眯眼,弓箭手放箭能比平日射得更遠,所以,侯景不可能迎風出擊。

 但是,慕容紹宗依舊兵臨城下,為的是不給對方以喘息之機。

 前不久,寒山之戰,中看不中用的梁軍被慕容紹宗擊敗,主帥蕭淵明及一眾將領被俘,送往鄴城。

 侯景沒了策應,只能棄攻譙城,且戰且退,南撤到渦陽,手中兵馬,已大不如前。

 而慕容紹宗步步緊逼,絕不讓侯景有機會帶著軍隊撤入梁國境內。

 因為跟隨侯景反叛的兵馬,都是悍勇之士,侯景帶著這些人入梁國,整頓之後,會卷土重來,屆時,一定會攪得河南雞犬不寧。

 看著左右旌旗招展,慕容紹宗有些恍惚,時光荏苒,距離爾朱氏敗亡,已有十幾年了。

 當年,若爾朱榮聽他一句勸,就不會死在洛陽皇宮。

 當年,若爾朱兆聽他一句勸,不給高歡以做大的機會,爾朱氏就不會被高歡取而代之。

 奈何,天意如此,爾朱氏敗亡,他也跟著完了,雖然保得性命,卻再不得任用。

 十余年間,慕容紹宗碌碌無為,而侯景混得風生水起,昔日那個向自己學兵法的跛子,如今和他對陣,恐怕旗鼓相當。

 若不是為了對付侯景,渤海王也不會讓他帶兵,對於慕容紹宗來說,這是難得的機會,一定要把握住。

 但是,侯景可不好對付。

 用來對付梁軍的伎倆,侯景不會上當,慕容紹宗現在即便有兵力優勢,也不敢掉以輕心,決定和對方耗,耗得軍心不穩,再給予致命一擊。

 正琢磨間,北風驟停,慕容紹宗看著漸漸靜止不動的旗幟,面色一變:“快!讓他們戒備,風一停,侯景就要衝出來了!”

 話音剛落,卻聽前方渦陽城鼓聲大作,城門開啟後,湧出許多士兵。

 沒人騎馬,全都是步兵,短衣短甲,戴著鐵面,手持刀盾,徒步前進。

 等了許久以至於等得有些無聊的魏軍士兵,見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步兵?步兵在這空地裡出擊,不是找死麽?

 方才主帥下令,要大夥提防叛軍出擊,現在看來,侯景嚇傻了,主帥也老糊塗了。

 也是,十幾年沒有帶大軍出征的將領,就如同一把生鏽的鐵刀,能頂什麽用?

 魏軍士兵不以為然,判斷這些出擊的叛軍士兵只是誘餌,弓箭手出列,對準這些傻子放箭。

 箭如雨下,叛軍士兵以盾護體,快速逼近,縱然有人中箭倒下,其他人也依舊前行。

 魏軍將士隱約覺得不對勁,騎兵很快出擊,衝向這些前來送死的傻子。

 手裡連一根長矛都沒有,就敢在騎兵面前衝鋒,這不是傻子是什麽?

 無數人這麽想,魏軍騎兵逐漸加速,隨後撞入人群之中。

 血光飛濺,人仰馬翻,魏軍騎兵未能擊潰叛軍,反倒是被對方揮刀砍馬腿,一個個栽倒在地。

 其後跟來許多弓箭手,對準魏軍軍陣放箭,兩邊對射之下,叛軍步兵已然衝到陣前,不躲不避,嚎叫著撞入陣中。

 撞入騎兵為主的側翼,依舊是不顧傷亡,低頭彎腰砍馬腿。

 魏軍軍陣為之一撼,隨即松動,從渦陽城內衝出的騎兵,順著步兵撕開的缺口,衝入陣中。

 很快,魏軍軍陣崩潰。

 身處中軍的慕容紹宗,沒想到叛軍死士如此厲害,而自己的兵馬如此不中用,都說了要注意,結果還是被打崩。

 他急忙指揮部將反擊,奈何軍心大亂,驚慌失措的士兵已經不聽指揮,掉頭往後跑,衝亂陣腳,全軍潰散。

 。。。。。。

 冰雪消融,健康城內一處私第內,李笠正和張鋌交談,談論當前時局。

 去年十一月,梁魏(東魏)寒山之戰,梁軍慘敗,主帥蕭淵明及許多將領被俘,不過也有不少隊伍安全撤退。

 但全身而退的隊伍,就只有羊侃所部兵馬,其他撤回來的隊伍傷亡都不輕。

 李笠隨著“羊家軍”平安撤離戰場,返回建康,隨即回家過年,順便做一些安排。

 現在是太清二年一月底,李笠安排好各項事宜後,又來建康,而前線傳來的消息,讓他心情壓抑。

 去年十二月,魏軍主帥慕容紹宗率軍攻打侯景於渦陽,結果被侯景擊敗,魏軍後退。

 此戰,據說侯景軍是以步兵破陣,這一說法,李笠隻覺難以置信:以步製騎?師徒在平原決戰,徒弟用步兵打敗了不缺騎兵的師父?

 那僅就用兵而言,侯景可是不比他師父差啊!

 今年一月初,侯景和慕容紹宗再戰渦陽,這一次,徒弟被師父擊敗,敗得一塌糊塗,用一個字形容,那就是“慘”。

 據說慕容紹宗在戰前發動宣傳攻勢,說“朝廷”對附逆將士既往不咎,留在魏境的家人們都安然無恙,只要將士們“迷途知返”,一切如故,絕不追究。

 此舉直接讓侯景的軍隊崩潰,隨後渦陽被魏軍攻佔,侯景去向不明。

 不過到了前幾日,朝廷得對方遣使來報,至少知道這位還活著,不過手中不到一千殘兵。

 而梁國從侯景手上接過的河南、淮北州郡,大部分已經丟失,可見再過數月,就又回到去年一月,侯景叛魏、向梁國稱臣時的形勢。

 所以,梁國未能從侯景叛魏、對梁稱臣這件大事之中,獲得分毫好處,相反折了一支大軍,還把主帥和許多將領賠了進去。

 文雅一點講,梁國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粗俗一點講,梁國就是強X不成反被日。

 李笠越想越覺得無奈,甚至有些氣憤,鐵青著臉,此次同來建康的張鋌見狀安慰:

 “李郎,朝廷無非是沒佔到便宜而已,東魏眼下,還要和西魏爭奪河南西境,無暇南顧。”

 “這話你自己信?”李笠反問,張鋌無言以對。

 侯景叛魏(東魏)時,不僅向梁國稱臣,也向西魏稱臣,所以,不止梁國派兵接管侯景治下河南、淮北州郡,西魏同樣趁火打劫。

 現在,東魏大軍把梁國佔據的河南、淮北州郡逐一‘收復’,現在忙著去和西魏爭奪河南西境城池,但不代表梁國可以置身事外。

 寒山之戰前,梁國朝野內外都認為官軍兵強馬壯,又有侯景叛魏這一絕佳時機,必然能趁機收復淮北、河南之地。

 結果,爭奪彭城的寒山之戰,梁軍敗得極慘,在魏軍(東魏)面前,幾乎是毫無招架之力,不僅損失慘重,連主帥和許多將領都被俘虜了。

 如此結果,仿佛一記耳光打在梁國君臣臉上。

 而侯景,隨後獨自對抗東魏大軍,還打得有來有往、有勝有敗,最後是獨木難支,沒有後援,糧草耗盡,才被對方以柔克剛,最後擊破。

 兩相比較之下,更顯得梁軍的無能。

 所以,梁國所謂的強盛表象,隨著去年年底、今年年初的一連串戰爭,已經被撕碎,展露在世人面前的梁國,就是個徒有其表的肥豬,而不是猛虎。

 後世有一個成語,叫做黔驢技窮,黔地的老虎一開始沒見過驢,以為這是一個恐怖的怪物,所以不敢靠近。

 後來發現這玩意沒有反抗能力,老虎便不再猶豫,一口將其咬死。

 梁國之前在北面兩頭猛虎眼中,是身強體壯、吃肉的猛虎,所以不敢打梁國的主意。

 現在,寒山之戰後,對方遲早發現,梁國不過是一隻身強體壯、吃草的驢。

 張鋌當然不可能知道“黔驢技窮”的故事,但能看出來,梁國的虛弱已經暴露給北邊兩個魏國,而兩個魏國的軍力,明顯強過梁國。

 更別說皇帝年邁,諸子、宗室間內訌不斷,遲早要內亂,屆時北邊兩個魏國不趁火打劫才怪。

 李笠分析:“寒山之戰慘敗,朝廷恐怕想要求和。”

 “天子向來寵溺宗室,如今侄兒蕭淵明被俘,那天子會不會想把侄兒贖回來?”

 “接下來,侯景如何處置?東魏肯定是對其恨之入骨,如要和談,必然要朝廷交出侯景。”

 張鋌聞言默默點頭,李笠越說思路越清晰,他不記得歷史上侯景之亂的詳細過程,但現在,根據,隱約琢磨出侯景叛梁的原因了。

 其一,寒山之戰梁軍慘敗,魏國(東魏)和侯景看破梁國的虛弱。

 其二,侯景還活著,但皇帝可能後悔和魏國(東魏)交戰,想罷兵,並且想贖回侄兒,所以急切地與東魏求和。

 東魏肯定趁機提要求:把侯景交出來。

 那麽,進退兩難的侯景要如何求生,不言而喻。

 東魏是猛虎,梁國卻是綿羊,桀驁不馴的侯景,自然要磨刀霍霍向豬羊。

 然後,一群盼著老皇帝早死的宗室、權貴或者地頭蛇,袖手旁觀,任由侯景這頭惡狼,鑽進房間(京城),把家主(皇帝,甚至包括太子)吃掉。

 然後,大夥就可以愉快地爭奪皇位了。

 想到這裡,李笠覺得無比鬱悶:事情很明顯,光殺一個蕭正德,無濟於事,梁國真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侯景手下戰鬥力極強,窮途末路之際,還跟著他的那些殘兵,恐怕都是驍勇之輩。

 即便後來沒有蕭正德做內應,對方突破建康外圍城防恐怕也不會太費力。

 畢竟,建康外廓沒有城牆,只有木柵欄而已。

 而想要借刀殺人(借侯景之手殺皇帝、太子)的宗室、權貴,以及各種投機者(豪強、官吏、武將),多如牛毛。

 “我認為,天下要大亂了,就在今年。”李笠看著張鋌,一臉嚴肅:“一如過年時,我們商議的那樣,不能旁觀。”

 “我們得在建康待著,隨機應變。”

 張鋌點點頭:“李郎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李笠不想旁觀事態發展,所以權衡利弊,采取措施應對。

 他去年秋末來建康送‘孝敬’,讓武祥接過珠署監作一職,而自己,則在建康任另一個監作。

 值此風雲變幻之際,李笠要在建康守著,做些什麽,而不是悶頭在鄱陽作壁上觀、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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