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袋拆開翻轉,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機掉了出來,同時還掉出了十多封信。
高和神色一凜:“是周冬冬的手機!”
我問:“要不要先拿去檢驗?”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
我剛問了一句,手機碎了的屏幕突然亮了,並且響起了低沉不失優雅的鈴聲。
我和高和都看見,顯示的來電人標注是——攝影師。
高和果斷道:“接!免提!”
電話接通,裡面立時傳來一聲“喂。”
“喂。”
“你叫什麽名字?”對方是一名男子,聽上去十分的年輕。
“三七。”我問:“你呢?”
“孫景。”
我下意識看向高和,我大致猜到快遞封裡是什麽,但絕想不到,孫景會直接打了過來。
電話裡忽然傳來一陣笑聲,不似想象中那般神經質,也不惡毒,反而讓人覺得,這笑聲是發自內心,發笑的人,本身十分的爽朗陽光。
我自然不會問對方“你笑什麽”這樣愚蠢的問題,就只是看著高和。
孫景漸漸止住笑聲,說:“別緊張,我打給你,除了確認手機可以物歸原主,還想跟你說兩件事。”
我見高和並沒有采取行動的意思,便道:“嗯,你說。”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和周冬冬、裴小凡她們再有接觸了。”
對方竟又笑了:“我懂得分人的,裴小凡是個好女孩兒,阿姨也很不錯,我本來就沒打算傷害她們。”
“你覺得我會信嗎?”
“噢,你是說撞車那次?”孫景淡淡道,“那次是針對你。童麗茹畢竟是我母親,雖然——她自己不知道這點。你弄傷了她,我肯定要給你點教訓。不好意思,害你破相了。”
“周冬冬還活著。”我覺得心口有些發堵。
孫景道:“我當時就在樓下,看到你救了她。我確實挺討厭這個女人,搶了閨蜜的男朋友還到處顯擺,什麽玩意兒啊。
可我要說,我從來都沒想殺人,你肯定還是不相信對不對?實際上,從頭到尾,我真沒殺人,對不對?
哦,不對,周丹丹算是個例外。不過,除了我個人十分討厭她,針對她主要還有另一個原因。”
“你說。”
“那就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二件事了,哈哈……”孫景似乎很喜歡笑。
然而,此刻聽到他的笑聲,我卻是一股怒意緩慢的升騰放大。
“三七是吧?”孫景笑道:“首先,我得說,很高興認識你。然後,我也很慶幸,有你這麽個同門師弟的陪伴。知道有你在,讓我感覺心理平衡了不少。
呵呵,至少,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人,是和我一樣孤獨終身的命運。哦,師弟,別誤會,我可不是幸災樂禍。我是想說,有另一個人和自己的命運相同,就會不那麽寂寞。我是真的很開心。”
“你什麽意思?”我皺眉道,“什麽同門師兄弟?”
“哦,忘了告訴你了。三年前……大概也和現在差不多天氣吧。那時候我剛來到這個城市,遇到了一個奇怪的老頭。他自稱是算命先生,事實是,遇到他以後,我就連著經歷了好幾件怪異的事。”
孫景似是長籲了口氣,“長話短說吧,總之,後來我拜了那老頭為師,學了相術。如果你的師父,也叫楊武刀的話,那我們還不算師出同門?”
他忽然一改話鋒道:“旁邊的人聽著,
我早知道周冬冬不會那麽早死,只是沒想到,救了她的人,會是我師弟。呵,不過,我想經過這次的事,她活著,往後余生也不會太好了。這就夠了。這次的事,結束了。” 高和怒形於色,終於忍不住想要開口,但對方說完‘結束’之後,已然把電話掛了。
猴子愕然了片刻,反應過來推了高和一把:“你傻了?怎麽不行動?”
高和沉聲道:“三七說要找手機的時候,我們的人就已經對周冬冬的電話做了追蹤。”
他吐了口氣,看著我道:“同門師兄弟?”
我又是震驚,又是疲憊,更有一股難以遏製的怒火。
高和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有兩個便衣趕來,各自戴上手套,對手機和所有信件進行檢驗。
最後得到的結論是,除了快遞封上有幾組指紋,就只有手機上有我的指紋。
病房臨時改成了高和的辦公室。
在兩名法證的協助下,他先是將所有信箋按日期排序,然後逐一仔細閱覽。
直至傍晚,高和才摘下手套,用力的捏著眼角。
他看向我道:“總共十二封信,全都是童麗茹寫的。內容我剛才已經讀出來了, 你有什麽看法?”
我搖搖頭,指指嘴角,示意不能言語。
實際到了這個地步,在高和等專業人士面前,我實在是沒有任何發言權了。
皮蛋忍不住說:“聽上去,這好像全都是情書啊。”
“沒錯,童麗茹的文化水平不高,沒什麽華麗的措辭,可是每個字一筆一劃,寫的很端正,很認真。這表明,她很在意收信人。”高和轉向我:“就像你之前想的……”
“是童向南猜的!”我立刻打斷他。
或許在高和看來,我的這種逃避就好比掩耳盜鈴。
但事實是,此刻我不光腦子亂,更有一種生活被打亂了的感覺。
而且,這種混亂似乎才只是剛剛開始。
我必須快刀斬亂麻,避免再泥足深陷下去。
高和說:“好,就像童向南所說,原來童麗茹真不知道孫景是自己的兒子,而是和他發展……或者說是自以為和孫景是另一種關系。
童麗茹不但受過很重的情傷,而且精神還出過問題。這樣的人,在遇到另一份感情的時候,會比任何人都珍惜。
與之相對,孫景或許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這當中的緣由可能有很多種,要麽是記事以後聽人說起過自己的身世,甚至是去偷偷看過童麗茹,但沒有相認;
又或許……反正不管哪種原因。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和童麗茹真正的關系。
這樣一來,他任憑另一種虛假關系的發展,那就有著明顯的目的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