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哥倆怎麽樣了?”高和不知何時,已經撐著坐了起來。
他臉上已經沒了血色,像是撲了一層麵粉那樣白,渾身也在止不住的發抖。
小沈三是小孩兒,和有毒的怪手那樣纏鬥,毒素的擴散比大人要快的多。
隻這短短的工夫,整個人躺在地上,都快不能動了。
怪手被鐵扇砍斷成了兩截,兩截都還在蠕動。
只不過,手臂的一截,隨著蠕動,皮囊裡鑽出一截堪稱碩大的多足怪蟲的蟲身!
我完全來不及想別的,一把抓住這怪蟲的蟲身,細數了一下,從它背上摳下一樣東西。
右手拇指和食指一錯,將這東西捏碎,將捏碎的顆粒粉末分別替高和、小沈三喂了下去……
“這玩意兒還真能解毒!”
高和活動著之前被怪手抓的手臂,“剛才就那一會兒工夫,我都快麻的不能動了。現在好多了。對了,你沒吃那……那粉末啊。”
我坐在小沈三旁邊,兀自氣喘籲籲:“內服外敷作用是一樣的。”
我把已經鮮血淋漓的右手掌心給他看,“捏碎的時候,我已經解毒了。”
小沈三坐了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虛汗:“這他娘是什麽鬼東西?這麽嚇人!”
三人又緩了一會兒,等到都能起身,才一起去看那不動彈了的怪手。
確實是一隻手,成年人的手。
但只有大半截手臂。
那大半截蟲身被我摳了以後,也不再動彈。
可是蜷曲著靜止不動,仍然看得人渾身麻癢。
那明顯是一隻節肢動物,但不是蜈蚣。
沒有剛毛,但數不清的手足看上去就像是鐵枝般堅硬。
高和仔細看了看這東西,疑惑道:“這不是蜈蚣,好像是……蚰蜒!”
我吐了口氣,點頭:“就是蚰蜒。”
“這還是半截……”高和一臉不可置信,“將近一尺……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蚰蜒?”
“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我拉著小沈三起身,“看到它背上的紅點沒?這東西我只聽我爺說過,叫一串燈,又叫‘長明燈’。通常只會在墳墓周圍出沒。普通的蚰蜒只會讓人皮膚麻癢紅腫,‘長明燈’有劇毒,會要人命。但這東西能讓人中毒,也能解毒。背上九個紅點,哪個最紅,當中沒有黑線,就能解毒。”
小沈三道:“明白了,這就跟蜈蚣的內丹……所謂的定風珠不一定能定風,但是能解蜈蚣毒一樣。”
我點頭。
高和喃喃道:“這東西也太大個兒了……這人手,又是哪裡來的?”
小沈三接話道:“能把命撿回來就不錯了。人手哪兒來的……人手哪來的……”
他看向我。
“都差點死球了,還有什麽好隱瞞的?”
我轉向高和,“現在細想我爺跟我說的,‘長明燈’就是守墳的特殊毒蟲!而藏東西的人,是一個從早年間就替人造墓的世家傳人。‘長明燈’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只能是……回去再問‘專家’吧。”
高和捧起被抓的那隻手,“嘶……怎麽還是有點木啊?”
我看看那隻怪手,說:“這手皮肉骨頭都還在,手臂就是一層像是硝製過的皮,表面發青……應該是水銀。這隻手灌過水銀。咱們現在蟲毒是解了,可水銀中毒了。“
“我日他娘嘞,又是蟲子又是水銀的,這機關也太毒了吧!”小沈三罵道,但隨即神色一轉,看向神台上的殘像,“我現在倒是真想知道,姓蔣的煞費苦心,藏在這後頭的東西是怎麽個寶貝了!”
我有些出神道:“不是重要的東西,怎麽會不惜破壞風水,藏在同為蔣姓人家的家廟裡……”
小沈三接口道:“都姓蔣,他們會不會是同宗本家?”
跟著又再爬上神台,偏著頭朝著泥塑後觀望:“小門關上了,你說裡頭還會不會有別的什麽手啊腳啊的?”
我衝他招呼:“下來吧!”
小沈三訝然的看向我:“你真沒一點好奇心?”
我翻了個大白眼:“有!可這裡不是墳墓,我不認為找出答案的方法只有一個!”
高和跟小沈三眼皮同時一跳……
三人出了家廟,繞到正屋後牆。
小沈三斜靠著牆,反手在一塊裸在外的青磚上敲了敲:“牆就這麽厚,你們猜,裡頭藏的是什麽樣的秘密?”
“你起開吧。”
高和邊說邊掏出鑰匙,翻出一把折疊小刀,插進磚縫,開始劃拉。
小沈三再次看向我:“你直覺準嗎?這裡頭真沒藏……那東西?”
他朝我手提的鐵扇撅了噘嘴。
我搖頭:“直覺準不準兩說,就像你說的,都到這個份上了,還不把事情弄清楚?”
家廟正屋的後牆,或許曾經很堅固,可是朝外的一面也架不住風霜雨雪的摧殘。
高和沒費多大勁,就把一塊青磚連撬帶摳了出來。
他連著把手快速的在撬開的牆洞前揮過,確認裡頭再沒有‘長明燈’出沒,才打亮手機的電筒,小心翼翼的照著朝裡觀望。
等他回過臉,我就見他才恢復少許血色的臉, 又變得煞白。
我沒問他什麽,也是打亮手機,朝牆洞裡看去。
隻一眼,就覺得渾身的血發涼。
牆洞深處,並沒有什麽駭人的物體,就只是一層膠皮似的隔膜。
然而,在經歷了之前的事,特別是仔細看過那隻‘怪手’後,作為當事人,在看到這層怪異的‘隔膜’後,絕對是會受到相當程度的震撼。
怪手……
特別是那被我砍斷,就隻一截皮的手腕,給我們的印象實在太深了。
電光照射下,牆洞裡的‘隔膜’,表面的紋路顏色,就跟那截手腕一模一樣!
這隔膜,是一層人皮!
“現在怎麽辦?”
高和把手機在指間旋轉了一下,苦笑著看向我。
“幾十年前的事,報警肯定沒用。”我說了一句。
從他手裡拿過小刀,目測了一下,開始撬上方的一塊牆磚。
牆磚被撬出來,我看看小沈三,還是轉向高和:“幫個忙,頂我上去看看。”
我踩著高和上去,打著手機往磚洞裡只看了一眼,就駭的差點沒連帶高和一起向後摔倒。
“有什麽?”高和急著把我放下。
“一對眼睛!人的眼睛!”
我感覺有些喘不上氣,不自主的退後了兩步,驚恐的看著後牆:
“不只是一隻手。這牆裡頭……裡頭砌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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