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和被我扶起來,兀自面帶驚恐,“我次是人手死人的手”
“你冷靜點”
轉眼之間,我看出不妙,一把拉起他剛才伸進泥塑後的那隻手。
只見他這隻手的一截手腕連帶一部分手背,竟有著幾個清晰的紫黑色的指頭印子。
高和呲了呲牙“我能肯定,那不是活人的手它也沒抓的多用力啊,怎麽還捏紫了呢嘶怎麽還有點麻啊”
我急道“你坐下,別亂動盡量放輕呼吸你這不是瘀紫,是中毒了”
“中毒”
高和又嚇了一跳,趕緊按照我說的盤腿坐到了地上,“真有屍毒啊”
我蹲下身,又仔細看了看那幾個指頭印,皺眉搖了搖頭“不是屍毒,應該是蜈蚣之類的毒素。”
高和松了口氣,“那還成蜈蚣是有毒,可還不至於要人命”
“你以為呢你是沒見過能蜇死人的蜈蚣”
我瞪了他一眼,“算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你總歸別再動了,最好是躺下,盡量放緩呼吸。”
高和倒是聽話,真就立馬躺在了地上。
他見我翻上神台,提醒我說“人手在牆上那扇小門裡”
我已經看到了他說的小門。
那還真就是一個開在牆上,巴掌大,對開的門戶形狀。
也就是周圍的牆皮大多剝落,對比太明顯,要不然還真不容易看出來。
小沈三也爬了上來,同樣看到小門的他,稍一思索說道“其它地方的牆皮都掉了,就神像後這一塊沒掉,應該是摻了糯米水了。”
跟著壓低了聲音“用糯米水和泥,幹了就跟水泥一樣結實。這可是老年間造墓的人最擅長乾的事”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一臉失望“沒信號啊不然打給盧澤林這個專家,他一準知道這是什麽機關”
“什麽機關都得給它毀了,不然高哥撐不到醫院”
我邊說邊從背包裡拿出鐵扇,然後從腰裡抽出皮帶。
我把皮帶一頭插進帶扣,拉成個差不多剛能伸進一隻手的環狀,遞給小沈三。
小沈三絕頂聰明,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接過皮帶,繞到泥塑另一邊,小心翼翼的從上而下,把皮帶套垂在了小門前。
見他準備好了,我就用鐵扇狠勁砸小門前的泥胎。
我雖然沒跟爺學醫術,但從小給他幫忙打下手,沒少見過各種病例。
可以肯定,高和中的並不是什麽屍毒,而是蜈蚣之類毒蟲的毒。
我是不知道被一隻死人手抓住為什麽會中蜈蚣毒,可也不敢輕易以身犯險,用自己做誘餌。
萬一弄巧成拙,只剩小沈三一個毛孩子,那我跟高和才真是死定了。
不同的物種對聲音都有反應,就算是蛇這樣的聾子,也能通過皮膚感應到聲響。
我本來是想敲山震虎,可沒想到那泥胎經過這麽些年,已經不複堅硬,隻敲了一下就崩了一大塊,並沒有達到我想要的目的。
我再去砸牆,雖然發出了聲響,但仍沒見小門有動靜。
“拿著”
小沈三把皮帶遞了過來。
見他挽起袖子,我忙道“這不是小事,你別亂來。”
“不然呢“小沈三呲牙道“我要是有什麽事,還有你;你要是出了茬子,我就真沒轍了”
他把手緩緩伸向小門,卻又縮了回去,朝著下方的高和看了一眼,極其小聲的對我說
“我是不懂的這毒那毒,可我要是真中了招,你可得腦袋瓜子清楚點兒他那麽大個兒,你弄不動他。我個小,二選一,保住一個是一個”
“你別告訴我,你就是這麽跟你倆哥哥做兄弟的”
“嘖兩碼事能救一個算一個,總比死倆強,是不是”
“別廢話了,趕緊的吧”
我一手提著皮帶,一手緊攥著鐵扇。
小沈三再次把手伸向小門,我看到他渾身都在微微顫抖,但表情卻異常堅定。
刹那間,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他口中那兩位牛人大哥,會跟他這個小滑頭做兄弟了。
小沈三的指尖離小門不到一尺的時候,他還是遲疑了一下,抬眼問我“你可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我使勁點點頭,“我和盧澤林一定把你的骨灰送回你東北老家安葬。”
小沈三瞪了我一眼,沒再說話,又再猶豫了一下,便猛地把手伸向了小門。
他的手指距離小門還有十公分,小門驟然間就打開了,那隻沒有血色的人手驀地伸了出來
那隻手的動作出奇的快,根本就不等小沈三反應,就猛然一把攥住了他細小的手腕
“快點兒”
在小沈三的大叫聲中,我猛拉皮帶。
眼見圈套快速收緊,我心裡卻是一陣發涼。
近距離內看的分明,那的確是一隻成年人的手。
圈套也實實在在套住了這隻手的手腕,但並沒有鎖死。
這手腕就像是沒有骨頭,沒有血肉,就只是一層皮。
圈套收緊,手腕就跟著收縮。
皮帶做的圈套,畢竟不像繩子,因為皮帶扣和皮帶本身的緣故,收到最後,肯定會留下一定的空隙。
事實是,念頭電閃間,皮帶已經收到了最緊。
我再也沉不住氣,心知鐵扇因為夾縫的限制不能使全力,乾脆撒手丟了鐵扇,伸手朝著怪手的手腕抓去
小沈三也是夠狠的,被怪手攥住手腕的時候,臉都嚇綠了,但還是硬挺著沒把手往回縮。
我輕易就抓住了怪手,可下一秒鍾,手掌感受到的感覺,令我終身難忘。
我仿佛並不是抓到了一隻手,而是一隻橡膠手套。
手套之前充了氣,被我一攥,立時收縮。
然後,隨著手指的攥緊,我右手的諸多部位,都感覺一陣刺痛,緊接著就清晰的感受到,我抓到了一隻細長卻多足的活物
這種手感,讓人不自禁的汗毛聳立,心肝發顫。
然而,這時我腦海裡卻像閃電般的劃過一個想法。
行如風動,立時松開皮帶,把左手也伸過去,用手指撐住了內開的兩扇小門扇。
小沈三這時也終於有了動作,也是伸出另一隻手,咬牙攥住了怪手。
我心說謝天謝地,得虧他外表是個小孩兒。
泥塑的背面和牆挨著,中間最多只有不到三十公分。
我兩隻手伸進去,肩膀差不多就是卡在泥塑和牆之間,根本做不出大動作。
身為一個小孩兒,小沈三要比我靈活的多。
他是真發了狠,現出了猛人本色,單腳朝著牆上一蹬,“啊”的一聲大叫,竟是借著反彈的力量,整個人斜朝著神台下仰面摔去。
那隻怪手抵不過他全力以赴,到底是被他硬拽了出來。
就這一下子, 我的右手是遭了大罪了。
感覺就像是攥了一根四面帶齒的鋸條,有人硬生生把鋸條從緊握的手心裡抽走一樣。
那個疼啊
“快點快點兒”
聽到小沈三夾雜著恐慌的叫喊,我再顧不得手疼,撿起鐵扇,扭身跳下神台。
衝到他跟前,就見那隻手居然還和他互相抓握,扣著他一隻手腕的手指不動,不足一尺的前臂像是徹底變成了一層皮,裡面有什麽軟體動物在瘋狂的蠕動
我很快看出了門道,也是破罐破摔了,直接去摳怪手抓著他的手指。
那只是半截連著手的手臂,力量再大也比不過一個成年人。
我沒使多大力氣,便掰住怪手的兩根指頭,猛然起身,將它從小沈三身上下來,用力向上甩去。
不等怪手落下,另一隻手展開了鐵扇,當做菜刀斧頭般,斜著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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