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高和說,呂信的事,他可能一直當是一個故事,甚至是天方夜譚,可假定那是真實發生的,他就一定忽略了一個細節。
這個細節,在我第一次和童向南正式對談時,就已經提到過了。
高和驀地瞪大了眼睛:“那個‘黑皮狗’!”
我吐了口氣,點頭道:“就是黑皮狗。他是呂信殺的,但童佳雯卻以為,人是自己殺的。無論在任何時代,當一個人殺了人,性情或多或少都會有轉變。
起碼……在那之後,趙伯清一家被滅門的時候。同樣在場的童佳雯,就表現出一種……讓我都感覺恐怖的冷漠。我一點也不懷疑,如果有需要,她會親自動手殺了趙伯清。”
高和沉默了半晌,沉聲說道:“我會讓你嫂子看好方玲。”
“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什麽?”
我不自禁的呼吸急促:“重點是,幾十年以後,童佳雯和呂信再見面會怎樣!”
高和渾身一震,下意識的伸手按住了一旁的桌面。
我繼續說道:“現在我們首先認定,人殘留的意識,是會對其他人造成影響;其次,我所接觸的呂信的意識,是他本能的意識。
而蒙超和我不同,他接觸到的,很可能是呂信在臨死前,拚盡全力對陣黃家十八子的凶悍。
一旦蒙超被呂信的意識主導,那他就會變成一個凶狠、邪惡,甚至極度下流的大犯罪者!
豐華巷寇雲老宅那次,蒙超已經被主導了。我用一把假的陰陽扇,算是連蒙帶騙把呂信給禁錮住了。
玲姐最初受傷,我那時就有預感,如果蒙超和她見面,呂信就又會再度出現。現在,最大的問題是……”
“在三分前街,蒙超和方玲已經碰面了……”
高和喃喃接口道。
“誒呀……聽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曹新運誇張的打了個哆嗦,起身邊脫病號服邊說:“出院出院!再繼續躺下去,人就廢了。”
我和猴子也都換了衣服。
辦完出院手續後,思索良久的高和對我說:“我想,我應該盡快安排蒙超和童向南見一次面。或者,另外找一個心理學醫師,替蒙超,也替方玲做一下心理排查。”
“如果要找,就只能是童向南。”
“的確,他在這種事上,確實有著獨到的見解。”
“不光是這樣,因為接觸不到外界,他的精神更加集中。”
我剛關上車門,高和就敲了敲車窗。
我放下窗戶,他看了我一會兒,說:“我忽然感覺,你很像一個人?”
我乾笑:“你不會說我像呂信吧?”
高和搖頭:“我沒你的本事,沒親眼見過呂信的樣子。我說的那個人,是童向南。”
“什麽意思?”我一愣。
高和凝視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和你說話的時候,就覺得你很像某一個人。就在剛才,我突然想到了,你真的很像童向南。不光是認真說話時的語氣,還有一些眉眼間的動作……甚至你和他的長相都有些相似。”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剛想說話,高和的手機響了,我的手機也在同一時刻震動起來。
見屏幕上顯示的是蒙超的號碼,我心莫名一沉,接起電話問:“怎麽了?”
聽筒裡傳來蒙超有些低沉的聲音:“顧海濤出事了,你能過來嗎?”
高和幾乎是跟我同時掛了電話,“你們學校出事了!”
趕去學校的路上,我的心一直都懸著。
對於顧海濤,我全然沒有好感。但三分前街一場架,他能跟著蒙超趕過去,過去的恩怨,也就一筆勾銷了。
可是蒙超如果出了什麽事……
我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禍胎。
如果不是因為我,蒙超也不會去竹林山莊,更不會下那座連窯……
校醫務室,顧海濤躺在床上,頭上和身上好幾處都裹了紗布,還吊著鹽水。
曹新運看了他一眼,咧嘴道:“包的跟糯米雞似的,這是讓誰給揍成這樣啊?”
我走到蒙超面前,蒙超立刻道:“不是我打的哈!我是一早憋著想揍他,可上回一聽說你跟人打架,他自己主動要求跟著去,那次以後,我就真把他當哥們兒了!上回他坑咱的事,翻篇兒了!”
“啊啊啊……”
醫務床上的顧海濤,突然狂叫起來,同時挺起上身,直拿腦袋往牆上撞。
曹新運離得最近,直接簡單粗暴的一把薅住他的頭髮,扭過臉說:“我要是沒弄錯,這是農大不是藍翔吧?再說了,拆遷辦‘學科’的,增加用腦門兒拆牆的科目了?分四六級嗎?”
顧海濤明顯出於一種相當強烈的狂躁狀態,雖然被薅著頭髮,卻還是不斷“啊啊啊”的大叫。
見醫務室值班的並不是黎平,而是一個不怎麽相熟的校醫,我也沒跟他多說,徑直走到醫務床前,快速的在顧海濤頭臉和心口附近幾個部位按了幾下。
爺的藥方我是沒學到幾個,可他行醫的手法我還是學過點的。
幾個能夠讓人短時間內寧神和停止痙攣的穴位被按壓,顧海濤漸漸冷靜下來。
失神的眼睛漸漸聚焦, 目光轉到我臉上,居然“哇”的哭了出來:“三七……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曹新運一咂嘴:“肯定冤啊!看這熊樣就是打輸了,要是打贏了,就算掛彩也光榮啊!”
“能不能說點有用的?”
我橫了他一眼,跟著朝正在和校醫談話的幾個人努了努嘴。
我們和高和趕到前,另外兩個警官已經在了。
曹新運自然也看到了這一點,扭過臉低眼看著顧海濤說:“正經的說,這是真受委屈了,而且是天大的委屈。”
“我是真冤啊……”
顧海濤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哭得像個尋死卻沒死成的小媳婦兒:
“我讓人打了,他們太狠了,可我不能還手啊……我就是想救人!我就想救人!他們冤枉我也就算了……”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沒等我和曹新運等人伸手,他就猛然挺身坐了起來,竟是要伸手去拔針管子。
這次我及時按住了他。
他是不哭了,卻是急得光著腳直跺地面:“快去找人!去救人!景老師的孩子被人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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