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我愛吃豬油拌飯?”房筠渾身顫抖,聲音也變得有些尖銳,“你到底是誰?!”
孟珍急著下床,跟高和、閆馮偉都急著走過來。
“妹子,這是怎麽了?你現在這樣,千萬不能激動啊。”
孟珍想更貼近房筠勸慰她,但看看自己的肚子,還是保持了一定距離。
高和轉向我,像是嚇了一跳,“你怎麽出這麽多汗?”
我這才發現,不光是流眼淚,就這一會兒的工夫,我的頭髮變得像是剛被水澆了一樣,身體也濕乎乎的。
甚至於,從我身上滴下的水,短時間內在地板上凝聚了一小灘。
閆馮偉拉著我道:“你這不對勁啊,怎麽臉也白了呢?不行,叫大夫!”
“不用,我沒事。”
我再次把飯盒遞向房筠:“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房筠似乎也被我的樣子驚呆了,但還是接過了飯盒,卻只看了一眼,就猛地抬頭朝著高和道:“他不是我老公!”
高和扶了扶額頭,放下手道:“有話慢慢說,你先別激動,別動了胎氣!”
房筠深吸了口氣,一把拉住我的手,仍是用顫抖的聲音對他說道:
“你們看到的朱萬麟,不是我老公!他根本就不會畫畫……我是學美術專業的,那畫絕不是他畫的!還有……他雖然混蛋,但他知道我從來都不吃蔥和芹菜的!”
我看了一眼中午剩的盒飯,低聲道:“我知道,你不吃蔥、芹菜、香乾,你覺得臭。你快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你是萬麟!”房筠也是眼淚奪眶,連連點頭:“我吃,我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高和硬把我拉到一邊,上下打量我一眼:“你感覺怎麽樣?”
我微微搖頭:“我沒事。”
高和呲了呲牙,原地轉了個圈,壓著嗓子道:“怎麽回事?怎麽非趕在這個時候出狀況?”
我使勁閉了閉眼,竭力調整情緒,拿起桌上的水杯,也不管是誰的,猛灌了一氣,放下水杯時,看到朱萬麟留下的畫,拿起來對高和說:
“這畫是有問題,你也看出來了,對不對?”
高和凝視我道:“是有問題,邏輯上就說不通。我以前真的見過海市蜃樓!那景象會比現實放大很多倍,但是距離絕對不會近。能看到建築的全貌,但不大可能把樓裡人看的那麽清楚!”
我抹了把臉,指著第一張古樓整體畫像說:
“朱萬麟說過,他看到那個女人後,就沒再注意別的。這畫雖然粗糙,可有幾處細節畫的太細致了,根本不像是他說的那樣!”
高和接過畫,“哪裡不對勁?”
我在畫的左下角點了點,“我是不懂畫畫,可既然是找人,或者就說是要找這棟古樓的所在……畫這一片船欄幹什麽?”
房筠插口道:“是構圖!美術生都知道,這種細節會增強整體和諧感和襯托突顯主題環境。”
高和眼珠快速轉動了一下:“朱萬麟也說自己不會畫畫,他在撒謊。”
我翻出第三張:“你看這一張,覺不覺得,他畫的這個女的,有點面熟?”
高和仔細看了看,“是有點眼熟,但又……”
我把話塞到他手裡,“你就說眼熟,看不出是誰就行了。”
“那她到底是誰啊?“高和問。
我又再閉了閉眼,睜開眼轉向捧著飯盒的房筠:“你懂繪畫?”
短暫的眼神交流後,她點了點頭,“這幅人像畫我也看過,畫畫的人,應該可以畫的更好。我可以試試,參照這個,重新畫一張。”
高和立馬拿出筆和本子,想連同畫一起交給她。
“先讓她把飯吃完!”
劉瑜和孟珍同時道。
……
一盒豬油拌飯,被房筠吃的乾乾淨淨。
又再過了不到一刻鍾,她看看高和,把畫好的人像遞給了我。
高和只看了一眼,就愕然道:“是皮蛋?”
房筠的確有一定的繪畫功底,抓住人物特點,畫出的人像更加工整傳神。
乍一看畫中人,確實很像皮蛋。但換了旁人認不出,我還能認不出來是誰嘛。
“看面相,中年喪夫……這不是皮蛋,是我丈母娘。”
一屋子人全都愕然看著我。
我隻覺渾身乏力,抬了抬胳膊,“我肯定這就是皮蛋她媽,不過應該是年輕的時候。”
“所以呢?”高和挑著一邊的眉毛盯著我。
“我沒見過海市蜃樓,但第一幅畫,給我的感覺,雖然不像電影裡的海市蜃樓,但我覺得,那真是海市蜃樓。”
高和抹了把腦門子上的細汗:“我就當是認為,畫這畫的人,真的見過海市蜃樓。可畫的這個女人……又怎麽會是皮蛋她媽呢?”
我問:“朱萬麟多大?”
“四十一。”
“我丈母娘今年五十八,如果二十年前見到她,你覺得她算不算美女?”
高和反應了一下,“海市蜃樓是真的?但不是最近見到的,而是二十多年前見到的?”
我點頭。
高和搖頭:“還是不合邏輯。別的不說,人在船上,怎麽可能把古樓裡的人看的那麽清楚?”
“望遠鏡。”閆馮偉道,“我跟我老婆也坐過遊輪,當時就憑琢磨,胡亂準備了一大堆東西。說是看景,真就買了個望遠鏡。”
他戳了戳孟珍,“還記得不, 那回在船上,我讓你看景,結果你手一滑,望遠鏡掉海裡了?”
高和像是死機似的呆愣了一會兒,回過神來轉眼環視一圈,“我說……咱到底在懷疑什麽?我都暈了!”
“朱萬麟不是我老公。”房筠看著我道。
高和用力拍了拍腦門:“就因為他以前不會畫畫,所以你懷疑他不是你老公?”
這時我已經發現,房筠其實是個很強勢、很理性的女人。
她從剛才就一直在壓抑著情緒,聽高和發問,反而是凝視我道:“你是誰?”
“我叫三七。”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豬油拌飯?”
我澀聲道:“我就是知道,別人懷孕饞酸、饞辣的都有,你就是饞油。”
房筠笑了,笑中帶淚:“女兒都十二了,你還記得呢。”
“這時候,董阿姨應該去接她放學了吧。”我又開始止不住的‘流汗’。
“嗯,差不多該到家了。”房筠掠了下散亂的發絲,“對了,我想起來了,我懷女兒的時候,待遇不光只是豬油拌飯吧?”
“排骨年糕賣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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