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蛋忽然說道:“看日記的內容,我也有這種感覺。”
“不光是感覺。”
我邊繼續翻看日記,邊說:“呂信是拆白黨,騙財和騙色,前者更加主要。可是曹錦繡說過,曹家大奶奶跟他私奔的時候,就隻帶走了他交給曹家保管的財物。也就是說,他不是圖曹家的錢財啊。”
皮蛋說:“那我是不知道,可是單看日記,前面呂信的確是耍了不少手段,但到了後來,我覺得他是真想……真想……”
“金盆洗手,歸隱田園。”我又再擦了擦眼睛,喃喃道:“可惜,我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
方玲怔了怔,驀地退後兩步:“你是呂信!”
我轉向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擁有他的意識,但我不是他。”
方玲緊咬了一陣貝齒,有些控制不住的問:“你真的愛過一個人嗎?”
我又再點頭:“愛過。瑾兒是我真愛過的女人。”
方玲笑了,笑中帶淚:“好,很好。”
“是很好。”
我深吸一口氣,靠進椅子裡,仰面看著天花板,“或許你覺得,是我負了你。呵,實際的確是我騙了你。這些都不提了吧……”
“你說不提就不提?!”方玲淒厲道。
此時,她仍然是方玲的模樣,但神態間卻完全成為了童佳雯。
我直起身子,冷下臉道:“我說不提,就不提!”
方玲身子一震,又再退後一步,“你……”
我冷然道:“我是騙過你不假,可我說了,以後再不會傷害你。這,就是我對你的好!僅此而已!你是遭了不少罪,可那都是趙伯清和蔣寶涵帶給你的!你可以將後半生的苦難規責到我身上,但在那之前,先問問自己,你我分別之際怎樣?你我分別之後,你又做了些什麽?!”
方玲再次渾身劇震。
我沒再看她,轉過臉,又再繼續翻看日記。
——他千萬不要有事……呸呸,他不會有事,明天……不,今晚他就該回來了。
——我做夢了。夢都是反的,我夢到他死,他就一定會活著!他就要回來了!
——黃皮子?為什麽會有那麽多黃皮子?
看到這裡,我突然有種難以抑製的煩躁,用力向後揮著手道:“出去!都出去!”
方玲氣淋淋的瞪著我。
皮蛋拉著她往外走:“先讓他一個人待一會兒吧。”
臨到門口,方玲轉過身說:“過去的事可以不怪你,但你別再害人了!更別想害我弟弟!不然我死都不會放過你!”
我忍不住回頭:“我和你好像都早就死了!把門關上!”
“砰!”
房門關上的瞬間,書房裡瞬時多了兩個‘人’。
站在我身側的梁開元朝著呂信問道:
“你的事我大體都清楚了,這日記缺失的一頁,記錄了什麽?”
呂信斜靠在羅漢床的一角,一臉憊懶道:“是我臨走前,留給瑾兒的話。那時我越來越覺得自己不對勁,有些事,根本不是按我的本意去做的。我發現自己不受控制,那還不趕緊離開她?”
我問:“留了什麽話?”
“切,還能有什麽?就說去弄死那匹惡狼唄!不然呢?寫投身報國啊?”
呂信起身下了羅漢床,一手撓著屁股蛋子來到跟前,凝視日記本片刻,幽然歎了口氣:
“我讓她另尋個好人家。或許正因為這句話,她才把那一頁給撕了。”
“沒別的?”我問。
呂信搖頭:“沒別的。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這本子的確是我送給瑾兒的,可這就是普通的本子。封皮的絲繡,是瑾兒自己加上去的。”
他隨意的將日記本翻到最後一頁,只見後封皮內面的一角寫著
——此頁隻記終老華發時。
梁開元一挑眉毛:“什麽意思?”
呂信淡然一笑:“從一見傾心到白首終老,兩人之間點點滴滴,哪是一本能寫完的?又有幾對情侶,是真能一起走到頭的?
我發現愛上她的同時,已經覺得不對勁了。我知道自己不能跟她走到頭,便給我所心愛留下一份幻想。”
“什麽幻想?”梁開元問。
呂信拿起我的煙盒,抖出一根叼在嘴上,卻沒點,凝目看著窗外道:
“所謂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最後也不外乎是吃喝拉撒睡!我跟瑾兒打賭,等我們老了,她能夠記錄的,必定如此。
那時我以為,我走之後,她會另尋伴侶。與其白首之日,就會在這末尾一頁記敘——今天吃了什麽,喝了什麽!
我跟她打賭,如果這本子能夠保留下來,最終這一頁上寫的就只是吃喝拉撒睡!不過不是跟我,是跟那個他!
呵呵,唉……這個傻婆娘……不止是她,貌似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是沒腦子的。男人不在了,她就不能再找個倚靠?非得那麽苦自己嗎?”
“屁!”
我和梁開元都嗤之以鼻。
梁開元直接道:“童佳雯有腦子,你為什麽不愛她?”
呂信斜了他一眼,又再看著窗外:“我和她本就性格不搭,不過我本來的確是想跟她白首偕老的,因為,她真的很美。秀外慧中,是所有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對象。 可惜啊,她太聰明了……”
我打斷道:“別告訴我男人都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我不認為那樣一個女人還會有二心。即便行差踏錯,哼,那貌似也不是因為她的聰明,而是因為受了你這拆白黨的影響。”
呂信點頭:“的確是受我影響了。這些天我已經看出來了,她好像變得比我還會騙人。不過你放心,阿拉(我)吃的準她的,她或許可以說是狡猾……
不然她也不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裡,讓小環把她當成親人一樣。但是,她對你是真的很好的。你沒聽到,她剛才出門前對我的警告?她是真把你當成親人了。”
我抬眼道:“你把她賣進窯子了?”
呂信一揮手:“明知故問!如果我那樣對她,她那些珠寶首飾是怎麽保留下來的?”
我心中一凜:“你當初怎麽對她的?”
呂信一挑眉毛:“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我對她太好,她小姐脾氣就又犯了。我受不了,就不要了。她身子我玩過了,錢財,不是那麽要緊。
關鍵是她很漂亮,我怕她身無分文會吃虧,走之前給她留了足夠過活下半輩子的東西。可是我沒想到,她早有發覺,她,偷走了我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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