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
‘攤主’終於有些面色發狠,隔著皮蛋直盯著我道:“三年前,我要不是磕了腳脖子,追上你,我肯定揍死你!”
皮蛋一側身,指了指我吊著的右胳膊,“來,你現在動手!你敢動手,我跟你拚命!”
‘攤主’仍然只是和我對視,片刻,把手裡的針線一丟,把櫃台上的錢又推了回來:“錢我不收了,你那衣服也不用補了。那照片,再給我看一眼。”
我再次把方玲的手機舉到他眼前。
他就真只看了一眼,又再點點頭,卻是直接邁步走出了後門。
約莫十多分鍾,‘攤主’重又來到前面,把一個老舊的皮箱放到我面前的櫃台上。
“我說我要找人!”我內心是真急了。面對這麽個像是什麽都不在乎的主兒,我真是黔驢技窮了。
“那就找!不過,你這一巴掌,我記住了哈。”
‘攤主’指了指臉上的五指紅印,轉身走到一旁,脫下外套,打開邊上的立櫃,拿出一件衣服,緩慢的穿在身上。
那是一件暗紅色的中式長衫。
他一板一眼穿著整齊後,兩隻手都被袖口掩住了。
他朝著櫃台上的皮箱努努嘴:“去試衣間,換上箱子裡的衣服,一起去找人。”
我著實不解其意,但此刻內心不知因為什麽,變得無比混亂。
於是,我直接拎起箱子,讓皮蛋跟我一起進到簡陋的試衣間。
試衣間裡,皮蛋幫我摘下綁帶,邊幫我脫衣服邊小聲說:“這人脾氣太硬,咱現在急著找人,盡量別跟他硬碰硬了哈。”
我正面轉向皮蛋:“什麽叫硬碰硬?”
皮蛋低眼看了一眼,揚手給了我一小巴掌:“這一下是讓你記住,剛才你手太狂了,怎麽就能隨便打人了?”
我挺了挺腰:“手狂和無處安放是兩碼事啊。”
“滾!”
皮蛋一把推開我,轉身打開了皮箱。
刹那間,她明顯愣住了,而且,還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我們倆在試衣間裡,並沒有苟且。
這點,從我們先後走出來的時候,高和、誠叔,乃至‘攤主’看我的眼神裡就可以證明。
我眼盯著‘攤主’,左手一根指頭,伸進右手石膏模子裡撓了撓,隨即背起雙手,緩步走到他面前。
“這衣服……誰做的?”我問。
‘攤主’盯著我看了一陣,卻是向我伸出右手:“有必要先認識一下吧。”
“三七。”我伸出左手,反手跟他握了握手。
‘攤主’撲哧一樂,抽回手,衝我抱了抱拳:“在下,曹福瑞第六代掌櫃——曹新運。”
我多少還是著急的,抬手道:“趕緊走吧!”
王府後街,是老街。
不是旅遊旺季,遊人也還是有一些的。
我和曹福瑞裁縫鋪的少掌櫃曹新運,一起走在街上,“哢哢哢”的快門聲就沒斷過。
因為,他穿的是中式長衫,暗紅色。
而他拿給我的箱子裡,替換的衣服,從裡到外,從頭到腳,都不是現代的。
外衣同樣是長衫,只不過,是月白色。
高和的大吉普,是五人座。
一行人全上去,已經超載了。
我貼這皮蛋,曹新運上車,挨著我坐下,攏了攏長衫,慢條斯理的對充當司機的高和說:“去三分前街。”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是看著他的臉的。
話音剛落,我立刻對高和道:“打電話!讓最近的人,立刻去誠叔家!”
同時掏出手機,撥通後大聲道:“哥!去三分前街28號!直接砸門!救人!玲姐在家裡頭!”
隨即補充道:“帶家夥!見人就往死裡打!”
“你瘋了?”高和喝叱我道,“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你現在是教唆猴子犯罪!”
“我@#%#¥*的開快點兒!晚了就來不及了!”
高和滿眼疑惑的通過倒後鏡看了我一眼,猛地將油門踩到了底。
南北習慣不同。
街巷名稱有一定區別。
我現在的住所,是三分中街,最頂頭的31號。
往北隔著兩條街,是三分前街。28號,是誠叔和方玲家。
三分後街,我,路過過,但沒進去過。
因為再南邊,相對靠近市區。
挨邊,就是豐華巷。
同樣是夜裡兩邊都開粉燈,我不得意去。
……
高和開著大吉普,一路狂奔疾馳。
直到接了一個電話後,才放慢了車速。
“怎麽了?”誠叔絕對是有預感,兩隻手硬摁著兩邊的臉,半帶哭腔的問高和。
高和沉默,車越開越慢,直到又接了一個電話後,才把手機丟到駕駛台上,說:“小江打來的,玲玲……方玲找到了,她受傷了,但生命安全沒問題。”
除了在老家看邵憨子他爹哭那回,我這是第二回見老頭哭,痛哭流涕那種,是誠叔哭了。
我就看著他瞪眼看著高和半天,一捂臉,歪在座椅裡不出聲,手指縫裡不住往外湧眼淚。
“我辦錯事了。”挨在我身旁的曹新運,兩手搭著長衫下擺遮蓋的膝蓋喃喃道。
“調頭嗎?方玲在被送去中心醫院的路上。”高和問。
“別,她沒死……那就先去她家。誰害的她,我殺誰!”
“三七,你冷靜點,我知道你是對人好……”
高和一句話沒說完,我身邊的曹新運就大聲道:“我辦錯事了!我負責!我,殺人!”
“都給我消停點,法治社會……”
高和嘴裡說著,卻差點兩次撞上別的車。
因為,誠叔的痛哭……
我們,都承受不起。
高和一直顯得很理智。
甚至,中間還接了兩個電話。
可是,當到達三分前街的時候。
他就像忽然發了瘋,一腳把油門踩死,一隻手擋在副駕駛上誠叔身前的同時。
車頭猛地撞在街口停著的一輛藍色轎車上。
轎車的警報器哇哇叫。
在確認誠叔沒事後,高和直接一腳踹開車門跳下車,直接跳到了那輛車的車頂上。
“車主是誰!出來!”
刹那間,我懷疑他瘋了。
可實際,他沒瘋。
那輛藍色的轎車,就橫在前街路口。
把路擋死了。
沒留電話。
司機不在。
最近醫院的救護車趕來的時候,交警終於找到並撥通了對方的手機。
對方說:“稍等一會兒,我正跟人談事呢。”
然後掛了電話,再打也不接了。
所以,救護車沒開進去。
從高和第一次通電話,到這兒,我們用了不到十五分鍾。
那藍色車上沒人。
但是,高和站在車頂狂蹦的時候。
車主,很快出現了。
“我現在馬上報警……”
穿西裝的車主才氣急敗壞的拿出手機,就被兩隻手,一隻捂著嘴,一隻掐著脖子擰到胡同裡,懟在了牆上。
對方眼睛沒被遮擋,上下一看,趁那隻手松開他嘴的空,氣喘籲籲的說:“哥們兒,我給錢!只要不撕票……我……我給你們三百萬……”
曹新運看了看剛才捂他嘴的手,轉臉問我:“我是想打人,你怎麽看?”
“乾他!”
我隻說了兩個字,就跳起來,一拳頭朝著西裝男頭頂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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