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
太聖竟然提議藺嶽向李雲逸求助?
這怎麽可能?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憑什麽?!”
這邊,藺嶽的臉色因為太聖這番話突然陰沉,一臉陰鬱,幾乎要滴下水來。而不等他開口,身邊已經有站在他這邊的巫族長老開口抗議反駁。
“他非我巫族之人,不過人族而已,沒有資格參與我巫族之事,我巫族,更不需要他的幫助!”
“讓人族幫助我巫族?太聖護法,請注意你的立場,你這樣做,要將我巫族顏面置於何地?!”
有人憤然反駁,有人嚴肅質疑,但字裡行間的意思已經相當明確,意志堅定。
然而,面對他們的反對之音,太聖卻只是冷冷一笑,道。
“沒有資格?”
“我看,沒有看清事實的,是你們吧?”
“難道之前的事你們已經全都忘了?若不是南楚聖境出手,我巫族豈能掀起大勢,進而反攻,短暫壓製血月魔教?”
“如此幫助,他們沒有資格?”
“還是說,你們的眼睛已經瞎到了這個程度,或者是……無恥到了知恩不報的程度?”
眼瞎!
知恩不報!
太聖這一開口就是言辭鋒銳,狠辣無比,立刻讓藺嶽身旁眾人臉色大變,漲紅怒目,就要再次反駁。
可是,太聖又豈會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更別說,早在擬定應對血月魔教之前,我等就已經達成統一,特地留下十幾個名額,就是為了南楚,包括鎮遠王李雲逸,皆在其中。而現在,你們竟給我說他們不再其列?這是食言,還是打臉?”
之前的約定!
太聖此言一出,剛才還要怒聲反擊的眾人立刻面色一滯,一時間有些無語相對,望向太聖的眼神更多了一絲凝重。
確實。
他們之前的確已經達成這樣的一致,只不過,這一致是如何達成的……
是太聖!
他幾乎拿出了自己在巫族的所有,以挑戰藺嶽的方式,把南楚和李雲逸一行加入了這一行列。
太聖,真的挺狠的。
其中魄力,哪怕他們現在想到都有種如在夢中的錯覺,哪裡還能反駁一句?
可是。
太聖還沒說完。
“哼!”
冷笑一聲,太聖臉上不屑的冷笑更濃,道。
“我族顏面?”
“虧你們還記得這些。難不成在爾等看來,我巫族後人的性命,日後必然會成我巫族未來棟梁的天才的生死,比我族顏面還要重要不成?”
“為了區區顏面,可以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
轟!
太聖聲音拔高,如同驚雷一般在所有人心頭響起,振聾發聵,聞著心驚,一張張臉上依舊充斥著潮紅,卻不再是怒火,而是羞愧,是不敢承認的心虛。
太聖一句話直接把層面扯到了這麽高的地方,相當於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他們如何能夠反駁?
再反駁,豈不是意味著他們真的是把巫族的顏面看得比他巫族後人的性命還要重要了?
這口鍋,他們可不敢背!
但。
難道只能任憑太聖這般羞辱?!
眾人立刻眼巴巴望向藺嶽,充滿期待,等藺嶽回懟太聖,將他阻止。
因為一旦太聖的提議成為現實,他們巫族……真的沒有顏面了!
福公公江小蟬熊俊等人的參與,他們還能勉強忍受,可是李雲逸……
他可是南楚的攝政王!
他一旦參與其中,可就不是協助的身份了,而是相當於,自己整個巫族都要短暫聽從他的調遣!
一旦這成為現實,若是李雲逸也無計可施就罷了,一旦他真的有辦法幫助自家巫族擺脫困境,那他在自家巫族心中的威信……
必然會再次暴漲!
這讓一直看不慣李雲逸的他們如何能夠接受這事實?
可就在這時,突然。
太聖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藺嶽,等待後者的回應,而旁邊另外一些人,顯然也有些坐不住了。
“總指揮,理智想來,我私以為,太聖護法這提議倒不失一個辦法,或許李雲逸真有辦法……”
藺嶽眼瞳一凝,更加嚴肅,他身邊的眾多擁護者也是如此,凝目望向開口之人,和他背後的人群。
那些同樣是巫族長老團的成員,只不過,在關於李雲逸的問題上,他們沒有站在太聖那邊,也沒有現在藺嶽身後,而是選擇了中立。
不過,那是剛才。
現在,他們赫然已經有了傾向。
雖然這話音以“理智”為開頭,但這也是一種傾向不是?
“嘶!”
藺嶽身邊眾人再次感受到巨大的壓力,太聖則眼瞳一亮,有些意外,更是歡喜,主動點頭示意,哪怕後者根本不敢如此正大光明的回禮。
壓力來到了藺嶽這邊。
他必然只能答應了?
畢竟,中立長老選擇擁護太聖的提議,他們這邊人數已經佔了劣勢,如何還能堅持?
藺嶽身旁的眾人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可就在這時,突然。
“嗯。”
“太聖護法的提議固然不錯,但是,田族長等人的顧慮也未嘗沒有道理。我巫族後人生死也同樣重要,但,若是一遇到危險,就想求助他人,這就是我巫族之人的脊梁麽?”
嗯?
脊梁?
藺嶽竟然還是拒絕了自己的提議?
太聖聞言眼瞳一凝,望向藺嶽,只見後者臉上一片莊嚴,慷慨激昂道。
“我族之命,當有我族來定!”
“若是每次遇到危機,就向他人求助,那我巫族也沒必要存在了,不如就直接成為南楚的附庸罷了,豈不更好?”
砰!
藺嶽話鋒尖銳,尤其是最後一句說出,太聖立刻看到,在那些中立長老的臉上,也出現了沉思凝重之色。
糟糕!
藺嶽,是故意的!
他故意這麽說,將矛頭引向李雲逸,凡是聽到他這番話的人自然會不由以為,這就是李雲逸對他巫族的勃勃野心!
“你……”
太聖當然不想給眾人留下這樣一個印象。畢竟,他現在可是站在李雲逸這邊的。
李雲逸若是被蓋上謀圖他巫族權杖的定論,那他這個巫族左護法又成了什麽?
叛徒,
還是漢奸?!
這是遺臭萬年的罪名,他可無法承受。只可惜,不等他辯駁。和他剛才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一樣,藺嶽也忽視了他,依舊一臉正氣,道。
“危難之際,才能激發我族後輩的爭強之心,才能鍛煉我整個巫族的鬥志和意志!而我們,更要相信自己的後人,我們的族人!”
相信!
眾人聞言心頭一震,臉上露出驚訝之色,萬萬沒想到,藺嶽最後這番話的意境突然拔高,竟到了這一高度。
別說是他們,就是太聖都是眼瞳一凝,不得不承認,藺嶽這番話,確實有道理。
危難之際顯真意!
不止感情,更包括意志!
如果從這個角度說,藺嶽“等一等”的提議確實沒錯,因為同李雲逸插手救助他們巫族於如此窘迫之境相比,他當然更希望自家巫族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停過當前劫難。
可問題在於,他們巫族真的能做到麽?
願意相信是一回事,是否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總指揮言之有理!”
“對!我們要相信自己的族人,這才是正解!這是我巫族的戰爭,求助外人算是怎麽回事?別人能做到的,我巫族就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我巫族也沒問題!”
藺嶽身旁人群沸騰,不僅附議,更在暗中嘲諷太聖的“居心不良”。
面對這些,太聖並沒有任何辯駁,輕輕點頭,重新走回姚舜等人身旁。
他知道,這場和藺嶽的爭鋒,他輸了。
輸在經驗。
輸在心切。
但,輸的正大光明。甚至,同輸給藺嶽相比,他更加希望,自己能輸的更徹底一些,前方遺跡戰場能傳來更多捷報。
可問題在於……
這可能麽?
他有這樣的想法,自然不是對自家巫族的不自信,而是……
李雲逸的調遣!
同前途未知的接下來相比,他還是更相信李雲逸的判斷的,起碼,李雲逸從來沒有錯過。
包括這一次。
如果李雲逸真的認為,單憑自家巫族的力量就是血月魔教的對手,他會多此一舉,派出南楚的所有聖境麽?
不!
李雲逸老謀深算,定然已經看出了這一點,這場戰爭,若是只有自家巫族和血月魔教參戰,自家巫族,必輸無疑!
可是,他又無法反駁藺嶽的這番話……
太聖內心複雜,充滿無奈,只能寄托期望於未知的未來。
然而就在他思緒紛紛,內心沉重之時,卻沒有看到,一旁,一面漆黑的鬥篷下,一雙平靜的眸子正看著他。
是南蠻巫神。
太聖心裡對於此戰前景還心有期待,但,南蠻巫神比他看的更清楚。
當發現大局雖有變化卻還在掌控之中,南蠻巫神一縷神念輕輕一顫。
呼。
南楚楚京宣政殿,一道模糊的黑影降臨,不是他的分靈又是什麽?
南蠻山脈的大局還算穩固,完全不需要他做什麽,閑來無事,他自然不會多待,不如去查看李雲逸進展如何。
從他剛才離開到這次回來,中間不過半天時間,可這一次,當他的分靈剛剛凝聚,他就立刻感受到了宣政殿裡的波動異常。
鼎盛!
激蕩!
一片金芒翻滾,如同海洋,充斥整個大殿。而盤膝坐定在其中最中央的李雲逸,已經化成一個金人,鼎盛氣息狂放,就像是一座欲要噴發的火山,處在爆發的臨界點。
南蠻巫神眼瞳立刻一凝,哪怕他之前對於李雲逸的天賦已經多次稱讚,此時也不由再次吃驚。
“半天?”
“他用了半天,就踏入了盛夏的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