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米國中部十分炎熱，“食物屋”超市的空調也不是很給力，就更別說一大堆演員擁擠在一間屋子裡還加上那麽多機器。所以時間差不多到中午，《迷霧》不得不提前暫停了拍攝，跑到不遠處的餐廳休息+午餐。

　　一張有著卡通人物的桌子邊，弗蘭克戴著墨鏡正在和製片人討論著進度事宜。兩人在屏幕上看的，正是電影的特效部分，他正要發表點什麽意見，就聽到旁邊有人笑道:“中午好，安娜，弗蘭克。”

　　弗蘭克頭也不抬道:“中午好，林。”

　　“我有一個想法想和你溝通一下。”

　　林浩端著一杯西瓜汁坐在了弗蘭克對面，順便瞅了眼特效，然後就收回目光——這做影片最後特效的200萬美元是長林影業出的，所以這部分的特效自然是他們一直在跟進，林浩也早就了解了。

　　不新鮮。

　　他也比較滿意，所以不用看。

　　弗蘭克則還是慢慢看完視頻，這才轉過頭來看著他道:“行啊，講講唄。”

　　林浩點了點頭，拿出手裡的本子，上面寫著幾個字母:Cthulhu。

　　中文名就是，克蘇魯。

　　這一舉動讓弗蘭克不明所以，卻又頗為地感興趣，他看完便抬頭道:“你說的是那個克蘇魯神話中的存在，舊日支配者之一麽...好像是這樣吧，抱歉，我不是很清楚，大概就記得這些了。”

　　林浩點點頭，笑道:“對，這一個形象是最出名的克蘇魯神話代表了。”

　　“還真是。”弗蘭克點頭。

　　林浩便露出一個有些興奮的表情，又拿出手機打開照片道:“嗯，你看，這就是大家大概畫出來的克蘇魯。它粗糙地帶有一些章魚、蝙蝠和人類的特征，但最出名的，還是那無數的章魚觸須。”

　　“所以你想要表達的是?”

　　林浩點點頭，看著頗是迷惑的弗蘭克，道:“昨天我的經紀人提醒我，這部片子對宗教的隱性批判太過。所以我就在想如何避免萬一到時候出問題，直到我的評論裡出現一個克蘇魯，我就突然有了靈感。”

　　...

　　這個靈感，用一個中國的成語總結就是“雞同鴨講”。

　　雖然電影裡充斥著大量宗教隱喻，卡莫迪也講著不少宗教的話，但對於男主來講:他可以把這一切歸咎於神話傳說:克蘇魯。

　　這就會很有意思了。

　　弗蘭克疑惑地皺皺眉，問道:“可這兩樣東西，根本說不通。”

　　林浩搖頭，道:

　　“說不通就對了，我的意思是，面對這種未知世界，卡莫迪想到了宗教，而目睹了觸手的大衛·李卻想到了克蘇魯。那此後兩人是朝著不同的邏輯，處理這個事情的。”

　　他的話明顯也勾起了別人的興趣，比如安娜臉上就面露好奇:“打斷一下，不是說大衛·李是一位無神論者麽?”

　　“他不用相信。”

　　被兩個大佬看著，林浩倒也是充滿成就感。他開始分析道:“我們只需要讓大衛嘴裡說出一點關於克蘇魯的推測，觀眾就會自行想象發散開來。從而在之後有一些宗教諷刺的時候，就會想到男主角相信的是克蘇魯，跟宗教不是一回事。”

　　末了，林浩看兩人依舊有些迷惑，只能再組織一下語言，道:

　　“電影裡的人們，其實都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對吧?卡莫迪覺得是宗教的末日，大衛·李則引出了克蘇魯一說。這樣一來，整個電影的猜測必然走向兩個流派，而觀眾看的時候重點就會在‘哪個流派是真的’。那當出現一些爭議的時候，我們完全可以用一些克蘇魯神話裡的東西作為解釋。懂了嗎?”

　　哦...好像懂了點。

　　又好像沒徹底懂。

　　安娜突然感覺自己有點頭禿，含糊道:

　　“你的意思是，引入另一種觀點，用作解釋對吧?”

　　“也可以這麽說，不知道導演意下如何。克蘇魯的這條線，隻作為男主的個人猜測，不會影響整體劇情。”林浩點頭。

　　於是兩人都安靜下來，看弗蘭克想了好一會——只是更改男主的一點劇情，不影響大體的話...不得不說，還真是避免宗教糾紛的一個好手段。

　　...

　　避免了一個《迷霧》裡可能的坑之後，林浩也就徹底放下心來。

　　這部電影，其實拍攝上對他來說不算是特別大的挑戰:你說他輕車熟路也好，表演成了一個套路也罷，確實拍出來效果不錯就行。

　　包括父親的部分...

　　他也有兩次在電影裡當父親的經驗了。

　　超市裡，日光燈照的每一個人的臉色都有些發白。父子兩人相對站立，但看似獨處的空間，兩邊卻是一高一矮兩台攝影機架著，一台側拍，一台從貨架的角度拍，當然主要的鏡頭還是扛著一台機器的杜瑞拍攝的。

　　“納森，你靠近林一點點，他是你的父親，你在這樣的情況下應該更貼近一點。”

　　“林， 你待會能再蹲低一點嗎?你的個子太高了，我想讓你蹲下來的時候，你的額頭能差不多貼著納森的額頭。對，你先試一下，找好位置。”

　　“好的，OK！3，2，1，！”

　　“你還好吧?”

　　“我不喜歡那個瘋婆子。”納森臉色有些不高興。

　　“噢，孩子，我也不喜歡。”林浩蹲下身子，看著他:“但你知道嗎?也許她也嚇壞了，所以才會相信那些東西，你說呢?”

　　猶豫著想了那麽一會，納森才點頭:“我知道，我也沒聽說過哪個怪物有章魚觸手的。”

　　“倒也不是沒有，比如說一些神話，像克蘇魯...”林浩說到這裡自己就楞了一下，臉上出現了一抹恍惚或者恍然的神情，這副表情在他臉上停留了半晌，他才道:“...你知道克蘇魯也有很多觸須...”

　　語氣像是哄孩子，但剛才的神情惹人深思。

　　這就夠了，觀看者的閱讀理解能力可比創作者們強太多了:想想小學出眾的閱讀理解，就能知道了。

　　“cut！”

　　弗蘭克喊了停，再看看安排。噢，《迷霧》的拍攝，已經完成了差不多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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