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國一時迷糊沒能明白是個怎麽回事,或許是最近一直都繃著精神,在九娘親吻了下他額頭,說著為他準備早餐後,再次迷迷糊糊沉入睡鄉。
等九娘再次將他拉起來吃飯的時候,才知道九娘說的是怎麽個一回事情。
並州太原、上黨、平陽、西河、雁門、樂平、新興以及河東各郡,屠各五部分泫氏、祁、蒲子、新輿、大陵五縣,後來屠各各部強盛逐漸侵吞並州各地,並州成了胡人南下最重要的一個通道和聚集地,善於耕種的漢民逃離,更加讓本就貧瘠的並州愈發衰敗,整個並州也就五萬戶人丁,如此之地,各寨頭領並不願意前往,狄靖心下亦是如此,就趁著空當勸說九娘。
九娘惱怒,陳啟國反倒不怎麽在意,他會先行前往,陳家寨老弱只能在開春消凍後前往,之間的時間還足夠,足夠他先行查探並州的具體實情。
過萬名下耕種私奴不能等待,他也沒有太多時間等待各位兄弟前來,本想著與長安時一般,隨意弄兩桌飯算是定親,等到真正安定了下來再正兒八經成親,只是狄靖和陳九都不同意,九娘沒有生孕還罷,推延幾日無礙,有了生孕,再向後推延幾個月……
陳啟國無奈,最後還是在各寨頭領見證下,陳家寨八虎沒有聚齊情況下,陳啟國和九娘算是正兒八經拜堂成親了,成親的第二日,正急匆匆趕來的牛闞等人尚未來到上洛,陳啟國僅帶著趙封、老將李保、九娘三人一路北上。
直到陳啟國離開上洛一日後,牛闞、崔震兩人率先趕到上洛郡城,之後是孫昰、馬峒,騰?在第三日也趕了回來,幾兄弟一聽到自己八弟的決定後,全都傻了眼,竟然全與悲催的陳啟國一般,窩還沒捂熱就要丟下了所有一切!
掌管著上洛郡所有兵權的五員大將全都回了郡城,郡守府的虎堂大廳也被人緊緊關閉,閑雜人等全都被驅趕出十丈開外。
牛闞、崔震兩兄弟最倒霉,他們來的最早,一連被各寨主關在虎堂兩日,坐在右側的他們也是一直黑著臉不言不語。
陳九皺著眉頭坐在首位,下面是被推選出來的南蜀乞帥李易,之下是狄靖、周橫、楊七郎等人,無論誰開口,陳家寨八虎老大牛闞、老三騰?、老四崔震、老五孫昰、老六馬峒五人就是不言不語,可是把一乾南蜀大小乞帥們氣壞了。
趙至剛看著黑著臉的五個小子,又氣又是無奈,捂嘴輕咳兩聲,說道:“俺們這麽多人,難不成還會欺騙你們五個小輩?”
牛闞牛眼一瞪,絲毫不畏懼一寨之主的趙至剛,甕聲甕氣冷哼。
“沒欺騙俺?沒欺騙俺為何不讓俺去追上八弟?定然是你們逼迫八弟離開的!”
“哼!”
趙至剛一張嘴,猛然拍打一旁的孫老摳,不滿道:“孫老摳,都是你他娘地出的騷主意,這下好了,老子倒是成了冤大頭!”
孫老摳一陣苦笑,那狗娃好不容易犯了一次糊塗,把兵卒都交給他們處置,若是讓眼前五個渾小子跑去關中追上了,一陣勸說下,誰敢保證狗娃會不會反悔?
孫老摳心下暗罵趙至剛,看向同樣黑著臉的李易,心下更是苦澀無比,歎氣一聲。
“你們……你們不信可以問一問老九,問問老九,狗娃是不是答應了的?”
馬峒眉頭一挑,冷哼道:“孫老摳,你們都把俺們兄弟關了起來,俺們怎知九叔是不是被你們劫持囚禁了?”
“就是,都關了俺們,
憑什麽還讓俺們信你們,別以為俺們兄弟就怕了你!”孫昰冷冷瞪著孫老摳。 趙至剛看向不開口的李易、狄靖、周橫、楊六郎,心下有些惱火。
“你們倒是開口啊?不能總讓俺們來說,這幫臭小子油鹽不進……”
“砰!”
楊六郎猛然一拍桌案,還沒等他開口……
“砰!”
牛闞也是狠狠一拍桌案,提著倆鐵錘猛然站起,牛眼瞪得賊大,其余四兄弟嘩啦一聲全站了起來。
“乾哈?打架俺們八虎可不怕你!沒俺們的軍令,你們哪個調的動上洛郡的兵馬?”
楊六郎那個氣就別提了,猛然轉頭看向陳九,一臉惱怒道:“老九,你得給俺們一個交待,狗娃說的話語咱都聽了的,這幫小混……”
陳九目光一冷,楊七郎最後一個字堵在了嘴裡,一臉惱怒坐下,別過頭誰也不理會。
陳九看向五人,五人齊齊向他看來。
“都坐下。”
陳九開口,牛闞馬峒五兄弟無奈,隻得一屁股坐下。
陳九微微沉默兩息,點頭說道:“他們說的沒有錯,但是也沒有說讓你們一定去職。”
“娃的意思是咱們乞活軍一分為二,願意前往並州,願意回故土的,可以隨陳家寨一同前往……”
“老九,陳家寨前往並州,而他們也是陳家寨一員。”李易傾斜著身子微微提醒了一句。
陳九笑道:“娃不是說了麽,若他們不願意,可以自立為一寨,自立為一寨,自然也算不得是陳家寨一員。”
李易等人眉頭不由一皺,陳九卻不理會他們,而是看向牛闞,說道:“娃得罪了枋頭姚家、苻家,得罪了石虎的兒子,娃只能前往並州,而且娃手裡還有過萬流民需要安置,上洛郡的兵卒本就是為咱們這一支乞活軍開拓生存空間的兵,所以……”
“你們只能選擇留下統兵,或是與陳家寨一同北上並州。”
……
馬峒皺著眉頭站起,向陳九抱拳行了一軍禮,說道:“九叔,俺隻想知道,這是不是他人逼迫八弟和您決定了的?”
狄靖剛要開口,陳九轉頭看過。
“閉嘴!”
“你……”
“不服?不服你說吧。”
陳九雙目一閉,狄靖傻眼了,孫老摳忙笑道:“老九,你與狄蠻子也算是親家了,怎麽還置氣起來了呢?”
“親家?”
陳九猛然一睜眼,指著狄靖大怒。
“狄靖,娃的第一個孩子隨你姓狄,俺老九不與你爭,九娘有你一半骨血,娃也只是被俺老九撿來的娃,俺不與你爭!”
“但娃的今後家業怎麽算?就你這種狠心老子,憑什麽還要讓娃把家業交給你姓狄的混帳?難怪九娘與你整日置氣,你沒資格讓娃的孩子喊你外祖!”
“啥?”
牛闞大驚站起。
“九叔,狄蠻子還有這麽不要臉?”
被一小輩指著鼻子大罵,狄靖哪裡受得了這個,大怒,提著熟銅棍就要狠揍一頓渾小子。
“混蛋,討打是不?”
“別人怕你狄蠻子,俺憨牛可不怕了你!”
牛闞毫不畏懼,緊了緊手中鐵錘,一副立時就要開打模樣,見此,眾人又是一陣苦笑。
周橫忙一把拉住鼻息粗重的狄靖,看向牛闞皺眉不滿。
“牛大,長輩的事情少攙合,聽你九叔把話語說完。”
一個不知陣戰廝殺多少回的剛烈猛將,一個師承乞帥撼天王周猛的鼎盛後進晚輩,都是走的剛烈霸道路數武將,看著兩人頂上了,陳九也很頭疼。
“行了,憨牛坐下。”
陳九開口,牛闞再次氣哼哼一屁股坐下,周橫又忙將狄靖也拉坐了下來。
廳內一陣沉默……
陳九眉頭微皺,不知在想著什麽,過了好一會,將目光定在了陰沉著臉看向狄靖的馬峒,心下又是一歎。
陳家八虎自幼便在一起,窮文富武,練武之人消耗最多、食量最大,他們幾個兄弟也全靠狗娃陳啟國打造兵器換口糧支撐,陳啟國自幼因膚色長相不被各乞帥所喜,不願傳授武藝,吃的苦頭也最多,其中就屬狄靖為首,滿山遍野追殺了好幾日,最後還是陳九拿出一副鐵甲才算將事情平了下來,再加上棒打鴛鴦的事情, 這也造成幾兄弟很是不滿狄靖狄蠻子。
陳九心知幾個小子與狄靖的恩怨,心下只是搖頭苦笑,看著馬峒說道:“娃臨走前,說了句話語,說川蜀多山川,就算你留了下來,入了川,以娃的判斷,你這輩子都很難成為一名騎將,沒有廣闊的戰馬馳騁之地,成不了你師傅李良那般騎將。”
“娃去並州,屠各五部祖地基本上已經荒廢了,就算留下來的也只是些老弱,騎軍也就不足一千,但那裡卻是牧馬之地,娃或許無法保證五年內給憨牛一支像勇武營那般全鐵甲軍卒,但娃可以保證,只要給娃五年安穩時間,五年內,娃給你弄一支人馬俱披甲胄鐵騎,一支至少千人人馬俱甲鐵騎。”
陳九話語一出,滿堂俱驚,周橫、楊六郎更是猛然站起,一臉鄭重看著陳九。
“老九,此言可當真?”
看著同樣騎軍出身的周橫、楊六郎起身,馬峒大急,忙怒道:“你們想也別想,那是俺馬六子的鐵甲騎!”
什麽上洛郡,什麽幾百軍卒,全通通被馬峒甩到了天邊,誰愛要誰要,他的目標是無敵鐵甲騎!
“九叔,俺馬六子絕不能讓八弟孤軍奮戰,俺這就去並州!”
馬六子大急,同門兄弟的騰?也急了,都是跟著騎將李良學的本事,偏偏卻讓他訓練步卒,一聽陳九說鐵甲騎,哪裡還能坐的住,二話不說,提著騎槍就要背著包裹追趕八弟陳啟國。
兩個騎將兄弟急了,牛闞、崔震、孫昰三個步將兄弟也急了,紛紛站起身來,給騎軍人馬披甲,步軍也不能太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