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撫了撫自己這幾年特意留出的美髯,拿起書案上一枚由和田玉雕刻而成的麒麟鎮紙慢慢把玩起來。
正當他有些自得其樂之時,門外接連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聽見小廝的通傳聲,他正了正面上的神色,緩步走至書案後坐下,這才揚聲道,“進來。”
來喜伸手打起簾子,幾位幕僚陸續走了進來。
“見過國公爺。”
“都坐吧。”
薑檢抬眼掃了幾位幕僚一眼,發覺少了一人,不由問道,“無明先生去了何處?”
來喜忙躬身,“無明先生一早就出了門,至今未歸,小的已經派人出去尋去了,想來過會兒就應該有消息……”
薑檢微微皺了皺眉,正待放下手上的玉鎮紙,外間卻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隱約還能聽到讓人快快通傳的聲音。
薑檢手上的動作一頓,不由抬頭看向來喜。
來喜會意,忙上前挑開簾子,一名身穿青色長衫做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已是一頭扎了進來。
“……無明先生,您……這是為何?……”
來喜看著跑得大汗淋漓的男子,抓著自己的衣袖好心的替他扇了扇。
薑檢也不由看著一向在自己面前氣度翩翩,自詡是安國公府第一謀士的無明先生,見他跑得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不由暗自挑眉。
他隨即站起身,緩緩踱步至無明先生跟前,頗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徑自彎腰喘氣的無明先生,心中一時有些好奇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意味。
以往無明先生自詡是已逝老安國公留下的人,經常規勸自己這個現任安國公言行不得當之處,今日一見他這般模樣,也不過如此……什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切!
無明此時卻不知他心中這般想,徑自微微深吸兩口氣,這才挺直腰杆,神色一收,又是那個風度翩翩的安國公府第一謀士。
饒是他此時鬢角還有汗順著兩鬢往下滑落,面上卻帶著一貫的正色,“國公爺,太后……已經準了靖遠侯府的老夫人明日進宮覲見……”
“……什麽?……啊!?……”薑檢沒想到他會突然拋出這樣一個消息,實在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手上的玉鎮紙一個沒能握住,徑自落了下去,一下子砸在他自己的腳面上。
“……哎喲……嘶……”
“國公爺!……”
“快去請太醫……”
“……哎呀……我的爺!……小的這就去……”
“嘶!……別……嘶……別!……誰都不許去!……”薑檢一邊咧著嘴倒吸著冷氣,一邊厲聲喝止正要往外飛奔的來喜。
他一把推開前來攙扶自己的眾人,顧不得腳上那隻石青色的胖頭鞋上已經漸漸洇開的血跡,他雙手有些顫抖的去撿那落在青石板上,已經摔成幾截的麒麟玉鎮紙。
“……嗨喲喂……這可如何是好?……這可是去年皇上剛剛……賜下的……這可怎麽得了……”薑檢捧著幾截碎玉,一臉的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