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曹氏心疼她,想讓她相看一番,以保她能看得上眼,往後不至於盲婚啞嫁的,可宋玉蘭自己依舊是個對此事沒有什麽主意的人,還是看父母的意思。
而她心裡,更是不知道如此對與否,更也不知未來是怎樣,因而茫然,因而有種說不上來的悵然和躊躇。
大約,應該是有些像現代許多人有的婚前恐懼症的吧。
謝依楠現在也不知道是該勸,還是不該勸,是該勸她再想想此事,還是不再開口為宜。
如宋玉蘭所說,許多事情大約是命中注定的,許多人盲婚啞嫁,卻是覓得一位如意郎君,過得幸福一生,而當代許多人相戀許久,彼此性格可以說了解的十分透徹,可婚後照樣是雞飛狗跳,不得安生。
既是許多事情都說不準,那便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吧。
謝依楠拍了拍宋玉蘭的手背:“別想那麽多,只要你嫁得好,日子過得舒心,爹娘必定是歡喜的不得了的,至於要離開家的事……”
“不過就是隔了個鎮子,倒也不算遠,時常還是能見到的,到時候咱們勤快走動一些,不就什麽都有了?”
“二嫂應了你,若是你到時候不方便回來,我便時常去看你。”
“那好。”聽到這些,宋玉蘭臉上輕松了許多,甚至還有了淡淡的歡喜。
謝依楠見狀,隻拿了花生和瓜子來,遞給宋玉蘭一起吃。
“哎,春苗,春苗。”牆頭外頭,宋柳枝低聲喚道。
“柳枝?”剛洗了衣裳,在那晾衣裳的宋春苗,瞧見宋柳枝,將那繩子上的衣裳給拽平整了才走過去:“怎了,啥事?”
“你忙完了沒,要是忙完了,就快和我走。”宋柳枝興衝衝道。
“到底怎了?”宋春苗頓時成了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跟我一塊去田伯家,瞧瞧玉蘭家的去。”宋柳枝說著,拽住了宋春苗的胳膊,就把這人往外拖:“快走吧,若是遲了,只怕是瞧不見了。”
“玉蘭家的?啥意思,玉蘭訂親了?”宋春苗一邊跟著宋柳枝走,一邊詫異的詢問。
“可不是麽,我剛才在家聽我娘說的,說是訂了個人家,曹大娘不放心,就私底下安排了給相看相看,這會子正在田伯家裡頭呢。”
宋柳枝促狹笑道:“從前玉蘭總打趣咱們兩個定了親的事,這會子趁著這個功夫,咱們偷偷去看看,回頭也有話打趣了玉蘭。”
宋春苗聞言,這心裡頭沉了一沉。
半晌才一邊走路,一邊道:“既是玉蘭訂的人家,應該不錯吧,曹大娘還真是疼玉蘭,私底下還給安排相看。”
可不像她,這婚事直接就讓她娘給定下來了,而且定的還那麽不像話。
剩下半句話,宋春苗自然沒有說出口,只是咬了咬牙。
“可不是麽,曹大娘的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拿玉蘭當夜明珠似的,當真是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那種。”
說著說著,宋柳枝便歎了口氣:“說起來,我娘雖說也疼我,可不及曹大娘這般,我這婚事,我娘都沒問我的意思,隨便就定了下來,這人比人的,還真是氣死人了。”
一聽到宋柳枝的婚事也由不得她,宋春苗心裡頭倒是略略有些安慰,隻道:“柳枝姐也別難過,這婚事都是這樣,都是爹娘做主的。”
宋春苗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之中透著濃濃的哀愁之意,說完之後更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宋柳枝頓時明白,她心直口快,話說的不妥當了。
宋春苗的婚事似乎不盡人意,她娘更是眼中只有銀錢,
相比較宋春苗而言,她的婚事已經算是極好了,她還在這裡說什麽人比人氣死人的話。這話,指定會讓宋春苗想起自己的事,可不是得傷心嗎?
“你別往心裡頭去,我剛才……”宋柳枝趕緊轉了話題:“咱們還是趕緊去瞧瞧玉蘭家的吧。”
“嗯。”宋春苗應了一聲,跟著宋柳枝一路到了宋成田家的牆外頭。
兩個人是來偷偷看的,自然也不敢走到院子裡頭去,只在外頭,偷偷瞄了幾眼。
“那個年輕後生,估摸著就是玉蘭家的了。”宋柳枝道。
“估摸著是吧。”宋春苗點了點頭:“瞧著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人品怎樣。”
“聽我娘說,這人姓葛,為人不錯, 家裡頭在鎮上開米面鋪子的,爹娘老實忠厚,上頭有個大哥,中過秀才,在縣城裡頭的學堂裡頭教書,底下一個妹妹,已經訂好親事了,只等著他辦了喜事,妹妹就出嫁。”宋柳枝道。
“那聽起來倒是不錯。”宋春苗也點了點頭,眼睛則是往那葛家河身上,又瞟了幾眼。
的確是不錯,家境好,上頭還有個有本事的大哥幫襯,小姑子訂了親,前腳嫁進門,後腳小姑子就出了門,往後也沒什麽姑嫂矛盾,爹娘老實,必定也是不會刁難兒媳婦的。
宋玉蘭這親事,當真是好的很。
尤其是那人,瞧著也是頂好的,模樣端正,像是個疼媳婦的好人。
大家都嫁的不錯呢。
宋柳枝是這樣,宋玉蘭也是這樣,唯有她宋春苗,不是這樣。
宋春苗看著看著,想著想著,這眼圈都紅了。
“那啥,柳枝,我待會兒還得去拿乾草喂羊,不在這裡多呆了,不然我娘該罵我了。”宋春苗低下頭,不讓宋柳枝看到她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
“那成吧,你先回去,改天我再找你玩。”宋柳枝沒想那麽多,也一心隻惦記著看那葛家河,也就沒把宋春苗的舉動放在心上。
“嗯。”宋春苗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瞧了兩眼,咬了咬牙的轉身又走了。
到了家裡頭,拿著竹簍子去草棚裡頭拿乾草去喂羊,正做著活的,孟氏從屋子裡躥了出來,指著宋春苗的鼻子罵了起來:“死丫頭片子,剛跑哪兒去了?”
“剛剛柳枝喊我,說是玉蘭相看呢,我就出去了一趟瞧瞧。”宋春苗低著頭,抽了抽鼻子,如實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