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就此打住。
渡會拂了拂袖,微笑問道:“郡主還有什麽問題嗎?”
顧瑜搖了搖頭。
見到顧瑜搖頭,渡會的神情變了變,笑容更大。
小沙彌在一旁引路帶顧瑜離開,鈴蘭一邊攙扶起顧瑜,一邊提醒道:“娘子小心腳下。”
渡會似乎被這句話吸引,開口問道:“郡主的下人們似乎都喊郡主娘子?”
抬腳的顧瑜聞聲頓住腳步,扭頭答道:“家裡人都這麽叫,有何不妥?”
渡會搖搖頭,微笑道:“沒有,顧娘子慢行。”
奇怪的僧人……
顧瑜沒有再說話,抬腳離開了。
馬車一搖一晃走在盤山路上,就如同今日來白馬寺朝拜的其他官宦人家的馬車一般不起眼又普通。
馬車裡顧瑜眉頭緊鎖,看得鈴蘭揪心,忍不住問道:“娘子是有什麽難事嗎?”
顧瑜回過神,看了看鈴蘭,雖然鈴蘭看著比自己大,但是心裡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想不到渡會話裡的話茬。
但是鈴蘭好就好在老實,不喜歡傳閑話,所以口風比較緊。
這種事不跟人說一說總覺得有些沉悶,於是顧瑜開口道:“渡會方才說,聖人問他是不是人事張家郎君。”
顧瑜緩緩說道,鈴蘭聽得認真。
“也就是說,聖人懷疑張三郎君和渡會勾結了。”
鈴蘭驚訝:“怎麽會?”她這些日子都在顧瑜身邊從未回避,張三郎君什麽時候和渡會勾結了?
“我有意不讓人知道這件事,也是避免聖人有不好的猜想。”顧瑜繼續說道。
鈴蘭點點頭:“娘子做得都是對的事。”
這話斬釘截鐵不假猶豫,除了四語也就鈴蘭能說出這種話。
“如今聖人果然起了不好的猜想,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告訴張三郎君,以來提防。”顧瑜說道。
鈴蘭認真思索了半響,然後說道:“我覺得娘子怎麽選擇都有娘子的道理。”
這種溜須拍馬的答案如果不是鈴蘭來回答就顯得太虛假,偏偏鈴蘭是個耿直的人。
顧瑜倒被她的話引得起了興趣:“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呢?”
是因為我是主子?還是其他原因?
顧瑜好奇地看著鈴蘭,鈴蘭臉上沒有半點不自在,而是繼續認真答道:“因為娘子做了治療疫症的藥房卻不藏私也不要名,身在京城卻心憂千裡之外的蜀郡水災……娘子是好人,娘子做的事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張三郎君得娘子恩惠與娘子有故,自然比蜀郡百姓親厚,娘子不論告不告訴張三郎君,都是為了張三郎君好,所以鈴蘭覺得娘子怎麽做都有娘子的道理。”
顧瑜聽罷哈哈大笑。
“不論告不告訴他都是為了他好,但是我也不是他啊……我怎麽知道他想不想要這種好呢?”笑罷,顧瑜喃喃道。
告訴張津是為了張津有所防備有所收斂,而張津說不定會放棄正在做的事,但她之前的努力就功虧一簣。不告訴張津又恐怕他惹禍上身,畢竟讓天子生忌可不是什麽好事,古往今來被皇帝惦記的有幾個能得好下場,好比家鄉有一位沈萬三……
鈴蘭聽得愣愣,然後腦中靈光一現:“有了!”
說罷從腰間的錢袋裡摸出一枚銅錢:“娘子如果拿不定主意可以擲銅錢,正面朝上就寫信告訴張三郎君,反面朝上就不告訴張三郎君。”
然後笑了笑:“這樣,就是天意要娘子怎麽做了。
” 天意麽?顧瑜伸手捏過銅錢。
“我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就會這樣做,一下子心裡就落定了。”鈴蘭笑著說道。
倒是個治選擇困難症的好主意。
顧瑜心中默念:那我就看看天意讓我怎麽選吧!
然後將手中的銅錢輕輕一拋。
“啪!”
鈴蘭眼疾手快地把銅錢拍進兩個手掌之間。
顧瑜睜開眼,嚴重一片清明。
“娘子,要開了……”鈴蘭看了看顧瑜,顧瑜的表情似乎一瞬間通透了。
“不用了,我已經有了答案了。”顧瑜嘴角噙著笑。
當你拋出硬幣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有答案了。顧瑜想著,然後想:這是哪部電視劇的台詞來著?
不過沒關系了,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
張裕騎著馬“嘚嘚兒”離開,張全有些牙酸地道:“娘子為什麽不派我去?”
鈴蘭白了他一眼:“你在家不能幫娘子做事了?”
張全轉而笑道:“能!能!娘子有什麽吩咐?”
鈴蘭嚴肅說道:“娘子沒有吩咐,你先下去休息吧!”
張全滿口應是,然後反應過來……這……在家不就是沒有幫娘子做事嗎?
張裕你回來!我要去益州!
……
“劉主事……”幾個賊眉鼠眼的男人低著頭討好地笑:“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話還沒說完,被劉起一腳踹倒在地。
幾個男人的臉色瞬間羞怒,但想到適才被劉起抓住時,一眨眼的功夫劉起一個人就把他們八個人放倒了,頓時不敢動作。
“別跟老子玩兒這一套!”劉起沒好氣地又踹了他們兩腳:“知道你們這種人在軍營裡會怎麽樣嗎?偷盜軍資就地砍了都不帶喊冤的!”
你一個商人家的小廝扯什麽軍營。一個男人心中腹誹:不就是偷了些糧草嘛……他們有什麽辦法?這年頭益州都成這樣了,他們也是生活所迫……
“生活所迫?”劉起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生活所迫不會去壩上修渠?”
這話罵的男人們有些羞惱,但想起當年自己也是益州城的一方惡霸,怎麽讓這小子給撂倒了。
“劉起!你能耐什麽……”一個男人不服氣罵罵咧咧站了起來。
還沒等他站穩腿窩就被一根鐵棍一樣的東西踢倒,再次狗吃shi的姿勢趴在地上。
“我就這點能耐,治你們這些小賊還可以。”劉起痞笑道:“再不老實我在這裡把你殺了說一句人丟了,誰能把我怎麽樣?”
這話引得旁邊看糧車的兩個人有些不適:“劉主事,話不能這麽說……”
張家的糧車沒有特意讓張家的下人看車,而是找了益州的兩個兵丁來看的,從一方面也說明了張津對他們的信任。本來糧食被偷盜他們也覺得羞愧沒有辦好張三郎君給的任務,但是劉起這話聽得有些刺耳……
劉起斜過來一眼又笑了:“你們兩個人,打不過他們八個人?”
你們差事是怎麽辦的?這話就在劉起嘴邊。
但是劉起嘴邊的話還沒吐出來,張三郎君就聞風趕到了。
“好了劉起,別嘲諷別人了,不是誰都有你的本事。”張津笑著說道,然後看了看看車的兩個人:“你們做得很好,寡不敵眾,去叫劉起來是明智的選擇。”
兩個看車人連忙低下頭不敢說話,心裡嘀咕:雖然說寡不敵眾但誰想到去通報了一下劉起誰也沒喊自己就衝衝地過來了,還一個人打了八個人……果然張三郎君手下的小廝也不能小看啊……
張津又看向那八個男人。
看不出身高,因為八個人被劉起踹得蹲在地上,看身形都挺壯的,不過這身強體壯沒有去壩上修渠而是在這裡偷糧食,看上去就有些諷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