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的午覺睡得十分驚險刺激。
似乎一睡著就開始做夢,一會兒騎著老虎在天上飛;一會兒在萬紫千紅的花海之中奔跑,花都很大、很美的;一會兒在大海之中遊弋……
唐果小時候憧憬過的事情一一在夢中實現。
本來這應該是個美夢的,可惜結局太尷尬。唐果看到一個清澈到極點的湖,水波蕩漾,可以見到湖底白色的細沙。
多漂亮的湖啊!
夢中的唐果剛剛讚歎出聲,便覺得自己已身處湖中,遊魚一般暢快自在。
正美美的享受鳧水的樂趣,唐果忽然想到一件事:我不會游泳的啊……
霎時間天塌地陷一般,唐果被很大的力量拋出去。好不容易定下神,發現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還是湖裡那身打扮,差不多是三點式。
唐果大羞,沒法遮擋,想找個地方藏起來,可哪有地方藏啊?人還越來越多,唐果幾乎要哭出聲,一下子急醒了。
一身大汗。
唐果覺得心頭恍惚,夢裡的事情歷歷在目。
得償所願和無地自容兩種感受如此的清晰,要不是自己身處臥室之中,唐果都要懷疑自己夢遊了。
難道我睡太多了?
不願意叫人,唐果起身,走到窗前的桌邊,拿起水杯來喝了一口,窗外吹進來些涼風,唐果心清一些了。
唉!俺兒童時期的美好願望啊!
說起來,雖然我渴望了那麽長時間,這樣的夢還真沒做過……前半段夢真讓人沉醉呢!後半段無視!
汗消了,唐果找出乾衣服來,從裡到外換上。把玉佩掛回去。看看荷包,天熱,掛身上累贅,還是先不帶了,今兒又不出去串門。
收拾妥帖,唐果總覺得有什麽事被自己忘了。是啥呢?唐果想半天,越是努力想,越抓不著影子,遂丟開了。
下午,跑到皇帝書房,唐果把、、之類的全拿到書桌上,翻翻找找,乾得還挺起勁兒。
皇帝進來,她打個招呼就繼續她的揪出毒花毒草大業去了。
“果兒,這就是你昨天從敏妃那裡拿花的緣故?”皇帝站在桌邊,拿起唐果列好的單子一一看過,問道。
“我也說不準。不過身體虛弱的人養花還是多注意的好。很多花都有毒的,身體好的人可能感覺不到,體弱的就難說了。我反正閑著,列出來做個參考唄。你拿去讓太醫試驗也好,讓供奉鮮花的人了解一下也好。對了,你寢宮裡的花也是常換的吧?自己看看這張單子吧,絕對不要擺在臥室裡的花,我知道的都在這裡了。”
“我的臥室裡隻放了一盆百草。”皇帝淡淡道,
唐果聽他語氣有異,抬頭看過去,皇帝的臉色有點兒陰,“怎麽了?”
“想起些事來。皇帝的身家性命掌握在內務府手裡……哼!主子被奴才捏手心裡,想要吃個粉湯還得看內務府的臉色!後來更是鬧得不像話!皇帝連個內務府的小郎中都整治不了!”
夢裡看到的?
要是那樣的話,人家找些個內行,隨便動動腦筋,就能要你們家人的命了。
呵呵,難怪說包衣奴才的勢力大了。末代皇帝溥儀的回憶錄裡,好像就提過內務府挾製他的事。
“你不是已經在整頓內務府了嗎?加強監督監管唄!生那個氣幹什麽?現在不是沒到那個地步嗎?”唐果勸道。眼下應該來得及吧。
“監督監管?果兒說的倒是一語中的呢!這單子上的花很多都是宮裡常見的。
也好!一並處理了吧!”皇帝道。
嘿嘿……說順嘴了。上輩子常聽到這兩個詞。
“哦。那些花大家都養的,好看唄。只是不適合放在室內。”
“果兒,你不想問我昨晚是怎麽回事嗎?”翻了一會兒醫書,皇帝突然出聲。
“您老人家的過往極其豐富多彩,人家不用找,故事到處都是,防不勝防。我就是不大理解,端嬪可以得到啥好處。她不怕惹你生氣啊?”唐果接著寫字,頭也不抬的說道。
“好處?哪來的好處啊?不過是平日裡被人家在耳邊吹風吹多了,昨晚上湊巧碰上你,心裡積攢了一輩子的不滿全發作出來了。見不得別人開心唄。董氏素來就不是個聰明的。”
這樣啊……確實有這樣的人,自己痛苦,便要拉著別人一起痛苦,損人不利己。
不過,“誰老在她耳邊吹風啊?”
“各色人等。宮裡的女人們,對挑唆別人向來有一手的。”
唐果沒興趣問了,繼續寫。
一下午,終於把單子列好。留一份給皇帝,唐果自己抄一份,拿回去了。
坐在自己的小樓上,唐果吹風喝茶,愜意得要命。
看到外面的蝴蝶,想起夢裡在天上飛,唐果還有點兒飄飄欲仙的意思。
唐果心下突然一跳,午睡之後的疑惑又想起來了:自己忽略什麽了吧?
什麽呢?
唐果環顧四周,桌上的百草、自己列的毒花單子、熟悉的臥室、床上的荷包……
毒……
吸毒……
唐果一下子從座位上彈起來,吸毒!
上輩子聽過講座的!
嗜睡、幻想、飄飄欲仙……
也許只是偶然,小心為上。
“誰在外面?”唐果喚了一聲。
“主子。是奴婢,靈芝、蘭芝。”
“蘭芝去請兩位嬤嬤來,靈芝你讓孫九請廖太醫來,隻說我要和他研究一下百草。”唐果道。
兩人答應著去了。
唐果坐下發呆。希望自己想多了。可是回想下昨晚上紫芝的謹慎、今天上午兩位嬤嬤的仔細,唐果認為自己還是“寧可抓錯,不要放過”的好。
兩位嬤嬤先到。
唐果到樓下去,請她們坐下,把自己的懷疑和她們說了一遍。說到做夢,隻說先是美夢,如入仙境,後來掉出來了,變成大噩夢。
兩位嬤嬤先是大驚,繼而沉思。
一會兒,烏爾吉嬤嬤說道:“倘若真是中毒,恐怕不止淑儀荷包裡的東西被人動了手腳,那位端嬪娘娘自身怕也是中毒的人呢。昨兒淑儀和她說話的功夫,興許已經中毒了。”
“什麽毒這麽厲害啊?”唐果問道。俺前世聽說過海洛因啥的,好像級別也沒這麽高。
“奴婢就是猜想。淑儀說的症狀,跟奴婢以前聽說的一個故事很像。還是老輩子傳下來的。也是一家子大戶人家,輾轉從一個老神棍那裡拿到了一種成仙的藥,無色無味的。老神棍告訴他們說,帶在身上,每日呼吸之間便可修習仙術。說是帶久了可以看見仙界景象。後來一家人先後去了,一個個都笑容滿面的。其實哪是成仙啊?那是他們家以前做下了缺德事,人家設局報仇來了。”烏爾吉嬤嬤道。
致幻劑!古代就有致幻劑?!
笨蛋!當然有了!五石散據說就是!
白居易也吃過致幻劑的!
“曉服雲英漱井華,寥然身若在煙霞”麽!
世界上本來就有天然致幻植物,高人到處都是,什麽藥弄不出來啊?
昨晚我就做了很多夢,不過記不清楚是什麽了。真的是昨晚上開始中毒的?
唐果發了半天呆,還是兩位嬤嬤叫了一聲,才回過神來。
“淑儀切莫擔心,一會兒太醫來了,咱們問個明白再說。這都是奴婢們無能,奴婢有罪。”
烏爾吉嬤嬤和高嬤嬤跪下請罪。
唐果嚇一跳,趕緊拉她們倆,“兩位嬤嬤這是做什麽?跟你們無關。我並不是因為這個害怕。我是想起別的事了,有關致幻植物的事。”
說話間,廖太醫到了。
廖太醫是療毒聖手,也是因為百草和唐果結識的,皇帝說這個人可以信任。
唐果做宮女的時候,便常常和他研究百草。眼下屋裡一堆嬤嬤宮女,兩位嬤嬤並不要求,唐果便懶得弄那套虛排場避嫌。
廖太醫聽唐果介紹了情況,便先給她診脈。
左右手都診了,沉思一會兒,廖太醫道:“淑儀確有中毒跡象,不過淑儀放心,非常輕微,差不多已是解了。估計中毒本就極少,時間也不長。 而且中毒之後,淑儀便睡了,人體自身也會解毒的。再就是和淑儀書房、臥室都放百草有關。”
唐果點頭,“是啊。上午我被木梳劃破手,隻破了一點兒皮,後來我擺弄百草的葉子,給它造型來著。”
說著,讓人把荷包和木梳給廖太醫查看。
廖太醫笑道:“可見淑儀吉人自有天相。淑儀一向不喜歡吃藥,便罷了,無事的。”
唐果道:“那好極了。太醫,到底是什麽毒啊?”
廖太醫細細查看了一番,道:“若是早幾年,下官還真說不出。這裡面主要的一味藥,是毒蠅覃。西伯利亞薩滿們常用的。服用以後據說能看到天仙巨人,仙界巨花、巨獸。還有其它好些種,中和了藥性,無色無味,弄成水,這把木梳是被浸過了。沒見過成藥,下官不好說,但應該是極容易乾,卻很難洗掉的。”
烏爾吉嬤嬤道:“不錯。上午奴婢們已用宮中的秘法洗過多次了。並無發現。”
廖太醫點頭,“製藥的是高手。”又對唐果道:“淑儀,下官這便去向皇上回稟,您若沒有別的吩咐,下官告退了。”
唐果道:“多謝太醫,麻煩您。”烏爾吉嬤嬤隨著太醫一起去了。
高嬤嬤領著人把梨花院落清理一遍,沒有其它異常。大家便等著烏爾吉嬤嬤回來,看有啥新情況,到底是誰呢?
烏爾吉嬤嬤很晚才回來,臉色凝重,關上門對唐果回報了一番,唐果也沉重了:怎麽會和太子扯上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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