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好事壞事

“夫人這是在誇讚為夫了，多謝夫人！”皇帝美滋滋的捏下老婆的手，繼續道:“王子騰的設計，鬱氏定是不知。王子騰要的，就是鬱氏真性情的反應。如果我沒有遇到果兒，我想，明知王子騰要利用鬱氏，無論是出於男人的劣根性還是帝王的自負，我依然會將她帶進宮去的。”

“哈哈……”聽他說劣根性，唐果禁不住笑了起來。

皇帝也笑了:“更何況，我若非早有防備，能否查到王子騰那裡尚很難說。”

“嗯，明白了。王子騰認為鬱蘭香一定會成為你的寵妃。可他跟人家不熟，怎控制人家啊?”

“果兒啊，立國之初，金陵四大家族在穩定江南局勢方面，為朝廷立下不少功勞。因此，也拉攏了一批漢人在他四家周圍。我猜測，那鬱紫千祖上必與王家有舊。鬱紫千接近曹寅，興許是出於王子騰授意也說不定。這個要再讓人去查。”

“真複雜……”

“果兒，你……有沒有覺得厭煩?”

“厭煩?怎麽突然這麽問?”唐果一愣，心中隱約猜到夫君的意思了。

“果兒最喜歡的，是山水田園中的恬靜日子。可是，嫁了我之後，離你期望的平靜生活似乎越來越遠了。尤其是南巡以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便一件接著一件，本來是帶你出來玩兒的，哪知……唉！帝王，帝王……”

負手立於花前，皇帝苦笑，“枉我向果兒許諾，你要的平靜富足，我能給。出來一趟，我發現，原來對局勢的估計不是很準確。這些……才是開始而已……以後，前朝后宮的爭鬥可能超出預期。縱然果兒遠離后宮，但你是我的乾清宮夫人，總免不了接觸到的。果兒會站在我這邊，接受我的一切，我心裡明白。只是，了解是一回事，親眼看到、親身經歷是另一回事。看戲……那是我有意引導果兒的。我希望果兒把這些隻當做玩意兒。那樣，你也許就不會排斥了。”

皇帝歎息著轉身，看向很遠的天際:“自欺欺人，想不到我會做這樣的事……時間久了，肮髒血腥的事情看多了，果兒……會不會憎惡這樣的生活?會不會不開心?會不會……想要離我而去?到了那時候，我要怎麽辦呢?”

親愛的夫君大人果然在擔憂這個。

說實話，咱是適應了一段時間。

別的女人當面勾引心愛的丈夫，心裡不舒服是必然滴！結了婚和沒結婚感受特不一樣……偶爾真的會希望你不是皇帝……

還有……有人死傷，在一邊看著很難受的……

不過，咱想通了，沒事了！

唉！夫君大人的背影寂寥落寞……

這情景過於傷感言情，不適合我！

跟前兒沒人，唐果笑嘻嘻的抱住夫君的腰，“喂！轉身啦！人家不想對你後背說情話！”

皇帝撲哧一笑:“真讓人沒法子！”轉過身來，低頭看唐果。

唐果看向皇帝:“親愛的，你在我周圍布置那麽多防衛，一定擋掉了很多事，我明白的。你花了極多的心思，來維護咱倆的婚姻，我心裡熨帖得很。我仔細的想過了，我只在意你，只要你不變心就好！別人怎麽做隨便吧，人各有志，人各有路。無辜的人，我能幫就幫一把。其他的，那是他們自己的生命，應該由他們自己負責。於他們來說，我到底僅是個過客，原不必想太多的，我不自尋煩惱。”

唐果停頓一下，接著道:“我的婚後生活過得很幸福，一點兒也不煩！僅是多些事情罷了。我的丈夫是皇帝，這個我在結婚之前就有思想準備了。

親愛的，雖然你的皇帝身份給我帶來了‘情敵’、陷阱，但也給了我尊貴和財富。這個是事實，享受到了就是享受到了。有得即有失，沒啥可抱怨的。另外，有一件事你說錯了，如今，平靜富足的生活是我第二期望的。”皇帝面露疑惑，“果兒如今最期望什麽?”

唐果握著他雙手，笑道:“當然是永遠和你在一起了！無論哪種生活，和你一起過才有意思啊！這是愛情的緣故。親愛的，你聽到這個話，有沒有心情好點兒?”

皇帝喜形於色，眼中的笑意濃厚得醉人，“小妖精！”

南巡中的女人與算計，給這對新婚夫婦帶來的困擾，此刻消弭於無形。

他二人以後漫長的婚姻生活中，此類事件必定層出不窮，這也算是個預警。調整好心態，才好面對。否則，遲早會出問題。

壞事變好事，這是他倆南巡的意外收獲。

四月二十六，夜。

王子騰得了報告，皇帝並未留下鬱蘭香，反倒是阮語仍然隨駕回宮，這位新任江蘇總督愣了半晌，管家王祿輕喚幾聲，才讓他回過神來。

“王祿，你說，皇上這是不是懷疑到本憲了?先頭兒削了本憲的權，眼下又……”

“老爺，您多慮了。咱們安插在行宮裡的人說，皇上對阮姑娘的處罰算是輕的了。估摸著，皇上備不住喜歡她那個調調兒。再有，聽說那唐佳夫人十分得寵，難保不是她攔著。您和鬱先生的來往沒幾個人知道，皇上怎能知道?再說削權那事，老爺不也說，皇上要在江蘇實行些新政嗎?皇上那是看重老爺。”

王子騰細思量一番，道:“不管怎樣，近一段時間別和鬱先生有接觸了。阮氏的娘那裡，咱們加派人手。陸慕升……冤獄那事兒捅到皇上那兒，他的命便保不住了。你們沒有把柄在他手裡吧?”

“回老爺的話，沒有。”

四月二十七，皇帝鑾駕北返。

看了會兒夏天的水景兒，唐果跑回船艙找夫君去了。

皇帝正看著折子冷笑。

皇帝南來時拿下、遞解京師的貪官酷吏，十之有五被輕判、縱放。那酷吏黃榮竟然是無罪開釋，隻說他為官過苛，得罪人太多，諸項罪名，乃是仇家羅織而來。

見唐果進來，小德子躬身施禮，然後退出去了。

“陛下，你在生氣?”唐果小聲問道。

“果兒……”皇帝笑笑，“意料之中的事。這事情馬上就處理完了，果兒等我一會兒。”

“嗯。”

皇帝的“處理”很快送達京師。

其時，除了刑部滿尚書病故之外，包括刑部漢尚書、刑部侍郎在內的多名刑部官員被摘了頂戴，押入大牢。

皇帝任命傅臘塔、王士禎為刑部滿漢尚書，重新抓捕審理那些被輕判縱放之人。

同時下旨，以結黨、貪汙、買賣官爵、枉法等數項罪名將一等伯牛繼宗奪爵下獄，命查抄牛府。

牛繼宗為了給他那位小舅子黃榮洗脫罪名，糾集了一幫人上躥下跳。這下子，他和他那一幫人一起進了大牢。

阿靈阿隻辦事，未收錢，被降了一等爵位，免了牢獄之災。他自己念了聲佛，暗自僥幸，幸好當初多留了個心眼！把禮物都退了，尋思著將來再找補回來。沒等找補，這事就發了，反倒成全了他。

京城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皇帝在江南摘了很多人的腦袋，這事早傳回京城了。京城裡不安分的家夥們多少收斂了些，然仗著自家樹大根深，一些人並不太畏懼。及至刑部諸多權貴家族出身的高官被革職下獄，人們才開始害怕。

皇上在京城也要殺一批?皇上這是抽哪門子風啊！?他這一、兩年摘的腦袋和頂戴可有點兒多……

高門大戶忙著收拾自家的醃臢事，力求不被台風尾掃到，賈家也不例外。

他家主事的忙著調動力量陷害薛寶琴兄妹，之後又琢磨別的事，沒趕上牛繼宗的那一班車。本來懊惱得要命，少賺了多少銀子啊?怎知倒霉原來是走運，逃過一劫。

賈府眾人松口氣，王氏卻更加鬱悶了。她看上牛繼宗的嫡次女，打算聘給賈寶玉來著，這下子又泡湯了。

薛寶釵走了，林黛玉夠不著，史湘雲娘家不行，甄寶玥那個小蹄子居然是個水性楊花的，自獻於皇上了！

王氏想起來就恨得要死。 她的寶玉兒怎麽就找不著個好媳婦呢?

史太君冷眼看著兒媳婦折騰，並不阻止。這蠢媳婦早晚要來找她的。她早說過了，兩玉兒是一對，王氏瞎怎呼，白費勁兒！

“鴛鴦，你說景小姐這會兒到哪兒了?”

“估摸著快到蘇州了吧?老太太莫要惦記，景老爺常年出門的，璉二爺也跟著，定會順順利利的。”

“嗯。若是景小姐做了玉兒的嬸娘，我便能放心了。有後娘就有後爹，何況是叔叔?盼著一切順利才好。”

皇宮。

眾妃嬪聽說皇帝帶了兩個江南美女回來，又恨又喜，反而是喜多些。

唐佳氏在皇上眼裡也沒多重！還以為隻帶她一個人出去，多大的恩寵呢?哼！才封了乾清宮夫人沒幾個月，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納了倆美人！這不是落她面子呢嗎?

就說嘛，皇上再寵愛哪個，也不會專寵的。宮裡有劉氏幾個，宮外又來倆，看來唐佳氏的地位亦是能動搖滴！

心頭大石搬走，若乾女人的心思大肆活絡起來。

看著剛分到自己宮裡的薛寶琴，眼下改成薛紅梅了，取雪裡紅梅的意思，宮女叫“寶”不合適，犯忌諱，賈元春緊著謀劃，怎樣才能把她送到皇帝的龍床上去。

賈元春的日子過得比較憋屈，淑嬪劉氏這些日子沒少冷嘲熱諷她。賈元春雖是一宮主位，架不住劉氏正得寵，又有個白白胖胖的小皇女在身邊。

賈元春瞅著孩子太眼饞了，恨不能立馬自己也有一個。

女人們正費盡心機的想轍，皇帝重新分宮的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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