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碎桃花紅滿地,玉山傾倒再難扶。
尤三姐之死,因本人的青春美貌,增強了悲劇的力量。也許正是因此,柳湘蓮才一冷入空門。後世便有人說,“揉碎桃花”與“拍爛黃瓜”給人的視覺和心理衝擊力相差太大。倘若是“拍爛黃瓜”,興許會是另一番結果。反正,與愛情的關系不大。
逝者已矣,悲劇卻未曾結束。對於京城裡許多人來說,對二尤香豔故事的關注,遠高於她們的性命。
好事者收買賈家下人、族人,打聽那尤二姐與尤老娘的後續。
還能如何?
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賈珍被貶去西伯利亞看驛站——跟原來鄂倫岱做過的那工作差不多。不過他這地方兒比鄂倫岱那還偏遠些,級別倒是比鄂倫岱高。那裡冰天雪地的,要是不提前做好準備,寒冬時節必定會被凍死。但這種驛站有專門給養,那賈珍早年又在西伯利亞置過土地,如今反成了退路,倒也沒有太大困厄。
賈珍很光棍。他的大部分私房原本交給了秦可卿,眼下被削爵貶謫,宅邸被內務府收回,他便把剩下的家產斂吧斂吧,分成了五份。一份自己帶走,一份散給族中少有的幾戶上進人家,結個將來的善緣。那賈芸、林紅玉夫婦便是其中一家。剩下的兩份,一份給了兒子賈蓉,另外一份,一半給嫡妻尤氏,一半散給其余姬妾,打發她們回家另找人家。並出了休書,讓尤氏改嫁。
尤氏素來是個有心人,其管家才能不下於王熙鳳,卻比後者低調守拙,小心謹慎。自己琢磨了一番,倘若拿了休書,雖說賈珍在休書中說明自己無過,此事京城也人盡皆知,但二嫁的名聲到底不好。再者,倘若自己沒了夫家,又無父親兄弟,孤身一個女子,難免被欺負,手上這些財產未必保得住,還得被尤老娘母女拖累。留在賈家,盡管沒了誥命,可名分尚在,自己到底是有個倚靠。因此誓死不肯接休書,隻說自己為公婆發送守喪,盡了義務,律法有雲:三不去。賈珍無權休她。
賈珍也不堅持,讓她隨賈蓉夫婦領著些老實的家人去金陵祖宅,老實度日。
至於最後一份家產,則是作為嫁妝,給了賈惜春。
賈惜春已知自己身世,乃是沈家幼女,妙玉的妹妹,對在賈家所受待遇也就沒了不平,堅辭不受。
賈珍見她如此,亦不勉強,道了保重,帶了些身強力壯的家奴,赴西伯利亞上任去了。
賈珍遠走,寧國府煙消雲散,大觀園無人照管,那假寶玉夫婦以“鄉間嘈雜,不得安心讀書”為名,即將搬回。
這下子賈惜春和妙玉的處境便尷尬起來了。妙玉想起昔年與唐果曾有一段善緣,雖說朗圖余孽尚在,但自己姐妹二人在此,已無用處,遂請暗衛轉一封信去給唐果,希望能允了她們姐妹回南。
唐果接了信,想想倒也沒什麽不可以。反正她們有兄弟付春山保護,那人武功高強,妙玉姐妹不會被欺負,也就答應了。
於是,“賈惜春”病故,拿著唐果給弄來的新身份證明,與妙玉秘密回了江南。
赫赫寧國府,轉眼間冰消瓦解,尤氏“病”得糊裡糊塗的,被賈蓉夫婦帶走了。尤老娘、尤二姐母女傻了眼。
尤老娘對尤氏本無情分,縱容親女去接近繼女的丈夫,原本沒安什麽好心,無非是趨富離貧,想要退了那張家婚事,求個後半輩子安享富貴。眼下這個局面卻是始料不及。
正沒個著落,
那尤二姐的夫家又逼上門來,要追究尤二姐婚前失貞之罪。尤二姐哪受得了這個?最終還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裡,吞金自殺了。留下尤老娘一個,守著兩個女兒拿命換來的一點私房過日子。
五月初,假寶玉夫婦帶了幾個心腹,進了大觀園。旁人都沒回來。
去年賈政與賈璉扶賈母、賈赦靈柩回金陵去了,賈政留在那邊祖宅處理事情,覺得比鄉下老家比京城安寧,來信說不回京了。讓家裡送趙姨娘、周姨娘過去,又命賈寶玉好生讀書。
賈環現做著低級小吏,隨著上司調去了關外。王熙鳳、賈璉夫婦自從賈母死後,便與二房分了家,奉了邢氏開了處不大不小的買賣,等閑不與二房來往。李紈要避嫌疑,帶著賈蘭另覓了一處宅院,督促賈蘭讀書之外,其余的事兒一概不管。所以賈家的事兒,完全是假寶玉與石真珠拿主意。
這兩位如願以償回了大觀園。白日裡男讀書女理家,很正常。到了晚上,便在園中四處的搜索。
看得出,他們有了一定的線索,只是不大確定而已。
暗衛天天報告這兩位的收獲,每日不變,無。
唐果對史太君的智商又佩服了一點點。這老太太真會藏東西!
據皇帝的分析,那東西大家都找不到,肯定是早被賈史氏藏起來了。至於為什麽在她臨死之前沒告訴任何人,一是可能死得太急,沒工夫兒;二麽,就是她看穿了假寶玉。本打算利用林黛玉實現願望,可黛玉沒去,因此這秘密隻好被她帶進棺材。
綜合史太君的一生事跡,唐果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大。
端午節過後,下了幾場雨,天氣又悶又熱。
這一晚天黑雲厚,地上多有積水,十分泥濘。那假寶玉二人居然也不嫌麻煩,照舊出來尋找。
石真珠道:“我以前聽那賈瑛說過,他早先最愛的,是這大觀園中的瀟湘館。後來卻煩了。今晚上咱們不妨去那兒找找。”
半夜時分,下起了大雨。直到次日寅時末,方才雨停。
隨著來大觀園的仆人們一早起來沒見著主子,慌得各處尋找。
“啊~~”
一聲尖叫過後,大觀園裡出命案的消息很快傳遍北京城。
假寶玉和石真珠死了。
京城外,賈寶玉一副僧裝打扮,緩步獨行。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茫在其中。
日也空,月也空,東升西沉為誰動。
田也空,屋也空,換了多少主人翁。
金也空,銀也空,死後何曾握手中。
妻也空,子也空,黃泉路上不相逢。
朝走西,暮行東,人生猶如采花蜂。
采得百花成蜜後,到頭辛苦一場空……”
泥水中,賈寶玉踉踉蹌蹌不知走了多久,嘴裡反覆念著那空空詩。
“寶二爺?!”
“寶二爺!你怎麽……”
“寶玉!”
胳膊被一把拉住,賈寶玉茫然轉過頭去,認了半天,是花襲人。
花襲人見了他,愛恨交加。認真算起來,只怕恨要多一點。她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無法生育。原因是數年前被下了絕育藥。
她在賈家呆那麽久,仔細回想一下, 也就明白了。
賈王氏為什麽那麽放心她?賈老太婆為什麽恨了死她,但還是容了她留在賈寶玉身邊?
因為她們都知道,花襲人不能生育了。
再仔細想想賈家姨娘們的身份,能生下孩子的,基本都是家生子,世代在賈家為奴的。花襲人後悔也晚了。
蔣玉菡娶老婆主要就是為了能有個兒子,她沒了這功效,地位大減。眼下也是看著別人臉色過日子。
見賈寶玉這般落魄,花襲人心中又是快意又是傷心,正要說幾句話刺刺賈寶玉,那賈寶玉已甩開她的手,慢慢向前去了,嘴裡依舊嘟囔著:“采得百花成蜜後,到頭辛苦一場空……”
花襲人呆立良久,轉身回了自家院子。
不多時,蔣玉菡也回來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
“大爺回來了?您這說什麽呢?”襲人忙迎上去。
“哼!賈家的那個賈寶玉死了,你聽說了沒有?”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兒?在哪兒?”難道離了這兒就……
“喲!奶奶還挺關心那位賈公子呢!”蔣玉菡的一個通房丫頭在一邊媚笑。
蔣玉菡冷笑一聲:“今兒早上的事兒。在大觀園裡頭。京城裡傳遍了,說是昨兒晚上被他妻子用石頭砸死的。可他妻子,那石家小姐也死了,這可就……”
“啊!!!!!!!!!”
那個……這章囧了啊……橙子想了N久,還是這麽寫了……
太晚了,明天回復大家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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