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獸宗來的正雲一笑:“原來是陳道友,正雲有禮了。”
陳抱月蓄勢待發的真煞之力暫停了下來。
這個正雲這種表現有些奇怪啊,不是應該一聽到自己的名號就喊打喊殺的嗎?
莫非是眼看自己這邊有三個人,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暗自隱忍?
既然如此,那自己倒也沒有必要現在就撕破臉皮了。
畢竟,現在打起來對於自己來說,有百害而無一利。
於是陳抱月皮笑肉不笑地對著眼前的正雲說道:“原來是正雲道友,正雲道友的鳥倒是很神駿,這金色的羽毛看著就不簡單,不知道是什麽品種?”
正雲有些驚異地看著陳抱月,方才還是完全不愛搭理人的冷傲模樣,這一會就變成了芝麻蒜皮小事都感興趣的囉嗦怪?
外面的修行者這麽任性的嗎?
但既然說到這一茬了,正雲也就順水推舟地提起了自己的來意:“此禽名為金翅鷹,我異獸宗大量培育,基本上人手一頭,其他大用處沒有,用來代步倒是不賴。話說,幾位道友近來有見過騎著這種金翅鷹的修行者嗎?”
來了來了,要圖窮匕見了,陳抱月心中呐喊,按耐下去的真煞之力又開始聚集了起來。
邊上的薑廣這會微微皺眉,說道:“我倒是有些印象,先前我與徒兒趕路之時,好像是有見過一只差不多模樣的金翅鷹在天空飛過,不過上面倒是沒有乘坐修士。”
“哦?”正雲有些激動,“不知道友是在何處見到的?”
薑廣微一沉吟,說道:“看那鷹飛行的方向,應該是往西邊去了——那邊應該是陳道友的山門所在吧,正雲道友倒不妨問一問陳道友。”
來了來了,賊人亡我之心不死,這薑廣,心思很深啊。
正雲的目光落到陳抱月的臉上,滿臉的希冀。
陳抱月很糾結,自己到底要不要一拳打在這張看起來滿帶誠意的臉上呢。
問題是,周天和和薑廣兩個家夥為什麽這個時候也離得這麽近啊,自己出手的風險有些大啊,他們是商量好了的嗎?
陳抱月恨得牙癢癢的,咬牙切齒地說道:“道友想要問些什麽?”
正雲遲疑了片刻,歎了一口氣,說道:“說起來不怕三位道友笑話,宗門不幸出了一個叛徒,此子犯了宗門的戒律而出逃,我有兩名弟子離宗追緝此子,如今已有兩月未歸,我有些憂心,這才趁著離宗參加丹會的機會前來尋找。”
陳抱月聽得腦子有些亂,發出了靈魂追問:“那個叛徒也是你的弟子?”
“額。”正雲有些尷尬,“嚴格來說也算是,只是他算是帶藝投師,入宗雖有三年,但實際上正式入我門下不過三月而已。”
說著說著他有些激動起來:“萬萬沒有想到,此子竟然一直包藏禍心——”
好吧,這樣看來好像這家夥和那騎鷹二人組還沒有碰上面。
那麽,這個時候,自己是不是應該佔個先機,先在他這裡打個基礎?
畢竟那騎鷹二人組腦子一根筋,認定是自己藏起了那叛徒的遺骸,自己身為前輩,也拉不下臉去跟他們好好解釋。
於是陳抱月微微思索,說道:“這樣說來,我好像是有些印象,那人是不是還有一頭血狼?”
正雲大喜:“不錯不錯,看來道友是真的見過,還請道友告知。”
陳抱月歎了一口氣,皺起了眉頭。
正雲心內一咯嘣,
陳抱月已經開口說道:“要說那血狼,供奉我抱月門的鄉親們倒是更加了解,唉,可憐這些勤勤懇懇的鄉民,遇上這等凶暴血狼,哪裡討得了好去。唉,小小村寨,被肆虐得不成樣子。” 正雲眼皮直跳,很是尷尬。
眼見正雲毫無表示,陳抱月眉頭一皺,自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這家夥還如此不上道?
看來得加一把火,不能怪我吃相難看,實在是你不自覺啊。
於是陳抱月再次長歎一聲,說道:“我雖然千方百計幫助村寨重建,可惜我抱月門小門小派,積蓄有限,終究還是不能回歸如初。”
正雲面皮一抽,囁嚅道:“想不到此子竟對道友以及轄下村寨造成了如此大的影響,我這裡倒是有些物資,若是道友不嫌棄……”
陳抱月一把扯住正雲猶猶豫豫地拿出來的如意囊,一邊說道:“哎,這如何好意思,那我就替鄉民們謝過道友了。說起來,那人雖然曾經是道友門下弟子,但終究已經叛離,雖然讓我很為難,但終究現在已經不是道友的門下弟子了,道友也不必過於自責。”
聽得陳抱月一口一個“弟子”,“過於自責”的正雲暗歎一聲,放開了捏住如意囊的手。
陳抱月將如意囊收起,讚歎道:“道友真是古道熱腸。”
正雲好不容易舒了一口氣,問道:“不知我那‘弟子’後來如何了?”
陳抱月哎呀一聲,說道:“當時眼見那血狼肆虐,我一時情急,不小心竟傷了那血狼,如今想來,不應出手那麽重的。”
正雲笑得臉上肌肉僵痛,說道:“那孽畜既然敢肆虐傷人,道友便是滅殺它也不為過。”
陳抱月一拍手,說道:“正是,當時眼見鄉民將遭狼吻,我確實沒有忍住出手重了些。”
正雲快失去耐心了,問道:“道友,我不關心這血狼,我是想問我那逆徒最終如何了?”
陳抱月得了便宜,也知道不能過於賣乖,於是面容一肅,說道:“我打殺了那血狼,然後……”
正雲追問:“然後怎樣,莫非道友將我那逆徒也打殺了?”
陳抱月嘴邊露出莫名笑意,問道:“怎麽,道友莫非要向我興師問罪?”
正雲苦笑:“哪裡,此子可惡,道友便是不動手,我亦要清理門戶——只是此子終究是我宗門弟子,卻是需要將遺骸帶回,以作警示之用。”
陳抱月擺了擺手,說道:“道友言重了,我當時確實動了打殺他的念頭,但臨了他竟然自承來自異獸宗,還是正雲道友的座下弟子。”
眼見正雲的注意力集中了過來,他靦腆一笑:“雖然如今方才得見,但我對正雲道友卻是敬仰已久,又豈能忍心打殺道友的弟子。”
正雲腦子有些懵,一時轉不過彎來,在場的另外兩人看著眼前的陳抱月,臉上的表情卻已經不是用驚駭可以形容的了。
看他先前的表現,明明就是聽都沒有聽過正雲道友名號的,現在竟然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敬仰已久”這樣的話來?
世上為何竟能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