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玄還未洗漱,外邊的盤王城就已經是人聲鼎沸了,聊天聲、嬉鬧聲交雜在一處,接著就是砰砰砰的敲門聲,開門出去,柳嬋和蘭朵已經是來到了他的房門前。
兩人的造型,著實讓他眼前一亮,頭戴銀冠,明亮的苗銀打成精美頭飾,像極了一朵朵搖曳的銀花,閃著微光,與白皙的皮膚,美麗的臉蛋映襯起來,真叫人驚豔不已。
兩人的身上也是盛裝打扮,一身的苗繡長裙顯出玲瓏身材,身上的銀飾叮當作響,每走一步,如同一曲隨風而來的歌謠,悅耳又迷人,當真是一大一小兩朵苗寨之花。
“怎麽看花眼了?”
柳嬋對張玄那是最喜調笑,這會見張玄一時呆住,又是笑著開腔說起了玩笑。
張玄笑著回道:“沒想到小姨大大咧咧卻還有這般盛裝典雅的時候。”
蘭朵掩嘴偷笑,一對明亮眼睛眯得像個月牙兒,柳嬋抬手在張玄身上一打,嗔道:“小兔崽子討打,還不快換上裝束,和我們一起出去,外邊的漂亮丫頭多的是。”
兩人一大早過來,其實就是為了幫張玄打扮,張玄雖然在月兒寨住了三月,往日裡也都是苗服打扮,但是這典禮上的苗服,可未必熟悉,所以兩人為了張玄不出醜,這會便趕來了。
三人進了屋子,柳嬋與蘭朵就幫著張玄打扮了起來,衣服加上飾物,四隻手上下齊動,十多分鍾就將張玄收拾乾淨了,盛裝苗服,粗狂之中卻也帶著書生的儒雅,兩種風格糅在一起,叫人眼前一亮。
柳嬋不住誇道:“一會出去,只怕那些丫頭可得看直了眼了。”
饒是蘭朵將張玄當做哥哥,這會也是下意識的點頭,不時眼睛偷偷瞄著張玄的俊臉,她嬌笑道:“阿玄哥,只怕要成為那些姐姐妹妹們的夢中情郎阿哥了。”
三人做好準備,便走出了房門,這一出來,當真是人來人往,石道的欄杆旁兩個一對,三個成群,一一個個盛裝打扮的苗家姑娘湊到一起,嬌聲嘻嘻,打量著同樣是盛裝的苗家俊才,明眸流光,秋波暗送,少男少女這情竇初開,紅霞掛上了兩頰。
“快,看那邊!”
不只是誰見到了張玄出來,一聲驚呼,然後又羞得捂住了嘴巴,周圍的女孩子一身嬉笑,但是目光卻是移到了張玄身上,低聲討論,嘰嘰喳喳好不快活。
張玄無奈一笑,沒想到還真是被小姨和蘭朵說中了,他看向偷笑的兩人,說道:“小姨,走吧,我們不是要到龍姆婆婆那裡去嗎?”
三人下了石道,來到廣場靠近神廟的一側,其他的苗族男女也是陸陸續續走了下來,圍在這廣場附近,嬉鬧聲漸漸平靜,忽然間一聲巨大的牛角號聲響起,響徹整個盤王城,所有的聲音頓時安靜下來。
最高的幾個台階之上,龍姆婆婆、蛇吉長老、古扎長老還有幾位不認識的老人站了出來,皆是神色肅穆,穿著黑色而莊嚴的大祭司的服飾,古扎高聲喊道:“時辰到,迎盤王老祖。”
“咚咚咚”
整齊有序的鼓聲響起,高台之上,四面圓形的兩米見圓的銅鼓被四個盤王城的護城衛士悄聲,八個比人還高的不知名牛角號齊聲吹響,伴隨著莊嚴肅穆的樂聲響起,所有的人都在對著神廟的方向行禮,低頭,嘴裡齊聲喊道:“迎盤王!”
迎著初升的太陽,神廟裡邊,八個壯漢抬著一個巨大的石像走了出來,這石像的模樣是個虯須大漢,身著苗服,兩耳墜著一對蛇形耳環,一對銅鈴般的眼睛目視前方,光是遠遠看去,就叫人覺得威嚴不凡。
這石像只怕不僅是因為供奉生了威嚴,這雕刻之人只怕也是動用了大力氣,耗費不少靈力。
迎來了盤王神像,高台之上的幾個大祭司開始率領全族的男女,齊齊祭拜,幾番繁瑣的禮節之後,古扎對著下邊的男女道:“祭祀開始。”
苗族的祭祀,不只是上供而已,最為莊眾的就是這歌舞的祭祀。
古扎一聲令下,這下邊的男女齊齊動了起來,男的手報銅鼓,三五十人進了這廣場之中,整齊而立,猛然同時敲擊手中臉盤大小的銅鼓,口中喝道:“喝!”
蘭朵這時候衝著張玄和柳嬋一笑,她道:“阿玄哥,嬋姑姑我下去了。”
她說完,便同許多盛裝的苗家姑娘一同進了這廣場中央,手間的銀鐲子和身上的銀飾叮當響起,女孩子的笑聲也是銀鈴一般的此起彼伏,她們入了場,長裙一擺就是靚麗動人苗舞,每一個姑娘都像是一朵搖曳的花朵。
舞步起,鼓點響,交錯之中,這祭祀舞蹈的神秘與美麗之處,在眾人面前一點一點的解開面紗,苗家的山歌這時候也響起來了。
率先開腔的是張玄的小姨,她笑靨如花,一聲動人唱腔,如同百鳥朝鳳中的鳳鳴,響徹整個盤王城,美麗動人。
“哈哈哈,嬋丫頭果然還是起了頭。”
看台之上,蛇吉老人哈哈大笑,這盤王會祭祀既是莊重,但也是熱鬧的,是苗家人的節日,見到這場景自然心中高興,於是他也引吭高歌,嘹亮雄渾,聲音回蕩在這盤王城中。
兩人起了頭,這男男女女都唱起了這歌頌盤王的山歌,整齊而嘹亮,男的唱的雄渾如同瀑布奔流而下,女的唱的清脆如同山間溪流叮當,再加上那鼓點的震動,牛角號的長鳴,苗舞的動人,盤王城此刻的場景,構成了一曲史詩。
張玄的心神也尤為震撼,不知不覺也跟著大家唱起了這山歌來,突然間,鼓點聲聽,跳著苗舞的姑娘也是戛然而止,快步到了廣場周圍。
全場頓時一靜,天空之中,不知何時一片片的花瓣伴隨著綠色的飄葉如雨一般,緩緩飄落,張玄抬頭一看,半空之中,一個身穿素雅長裙,頭戴比華麗銀冠的美麗女子從空中飄落。
這女子倒是沒有渾身銀飾,只在這兩手兩腳之間綴一個精致的銀鈴,與她潔白如玉的一對纖手玉足,交相輝映,叫人見了隻覺氣質脫俗。
她赤著腳落在地上,掛著面色,眼眉低垂,微風吹來將這面紗吹拂而去,露出她絕美的容顏,這是一個不染纖塵、純粹到了極點的女人。
她抬眼一看,如秋水流光,帶著三分悲意,那漫天飛舞下來的花瓣以及飄葉竟然頃刻之間變得焦黃枯萎,那一股悲意讓所有的人都能由心感知。
忽而,她展顏一笑,如星光燦燦,明月皎潔,一瞬之間,這枯萎的花瓣以及那落地的飄葉,竟然生出了綠芽,頃刻之間竟然這廣場之上,生出了一地的花兒。
“這是?”
“落花洞女,漂亮吧?”
張玄看的心有疑惑,柳嬋轉頭看向他,微微一笑。
張玄還沒來得及繼續發問,柳嬋目露狡黠,向他問了一句:‘前些日子,我教你的那擊鼓法可還記得?’
張玄點點頭,那日柳嬋告訴她這祭典上要與大家一同擊鼓,便教了他一套擊鼓的方法,這會自然記得。
柳嬋聽到張玄的回答,露出狐狸一般的微笑,然後抬頭對高台上的古扎道:“古扎爺爺,鼓手來了。”
“哈哈哈,小嬋兒又調皮了。”
古扎哈哈一笑,但卻是一手對準了旁邊那一個兩米方圓的大鼓,靈力一揮,將這銅鼓送到了廣場中央,與這落花洞女相互照應。
張玄還未反應過來,一旁的柳嬋俯身到了他的耳邊,輕聲道:“好好伴奏,去吧。”
說著將他用靈力甩到了場中,落在了這銅鼓的面前,所有觀禮的苗人齊聲歡呼起哄,台上的龍姆婆婆笑著甩下來兩個鼓槌,她道:“小阿玄,看槌。”
“咚咚”
鼓槌敲擊在這銅鼓之上,然後反彈到張玄的手裡,伴隨著這一聲鼓響,落花洞女與張玄對視一眼,對著張玄露出一個動人心魄的微笑,然後長袖擺動,銀鈴聲起,跳起舞來。
這祭祀之中的獨舞,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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