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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宋恥》第163節 東藩(三)
前幾年,每到入秋之前,趙構都下令老百姓把渠挖開,給田裡放水,乃至民間也流傳起了一個詞叫防秋。

 今年沒有了。

 山東人這幾年倒是不知道防秋這個詞,因為防秋開始的時候,山東已經淪陷。不過從今年起,山東人也得防了,秋倒不用太防,可冬天卻很危險。

 李慢侯面對一個新的難題,那就是山東不再是兩淮,更不是江南,而是北方,山東的冬天,河水會結冰。

 女真人的鐵蹄,會踏過濟河的冰面,暢通無阻的進入山東。十裡一個水寨的密集布防,立刻變成了處處漏洞。

 沒有任何辦法,只有堅壁清野。山東已經有很好的基礎,各地土豪如今轉成了官豪,都是官府認證的官員。最不濟,也是保長一類的鄉官,往往他們的莊子就是堡壘。因此堅壁不難,沿河八十多個水寨,就是八十多座堅壁。但是散亂各地的鄉民,很難集合起來。之前吸引回來了大量流民,這些流民大量脫離舊秩序,很容易成為女真人的劫掠目標和糧草來源。

 入秋之後,李慢侯就開始考慮這個問題,能編入保甲的自然最好。可大量撂荒土地上,有成宗族返回的百姓,他們可以編出新的保甲,大量零零散散回歸的難民,卻最難安排。因為始終是動態的,以目前的管理能力,很難追蹤每個人的行蹤。

 於是只能動態化管理,盡可能讓每一個老百姓都知道,冬天如果遇到了女真人,甚至只是聽到了女真人的消息,立刻避往最近的堡壘。沿河有八十座水寨,都向老百姓開放。沿河各州縣的州城、縣城,也都是避難所。

 接著是建立預警機制,十裡一座水寨是最前沿,但卻不是最前線,每座水寨都配屬機動的遊騎,經常深入河對岸活動,一旦發現女真人的蹤跡,立刻趕往最近的水寨報警,水寨點起狼煙,凡是看到狼煙的百姓,立刻避入堡壘和水寨。

 能做到防敵,才談得上禦敵。李慢侯有至少兩萬可以跟女真人野戰的騎兵,但應對這種劫掠式的入寇,其實玩不過對方。女真人五十、一百規模的小團隊戰術,最能發揮他們的戰鬥力。機動靈活,進退自如。

 不過沿河八十座水寨,大大限制了女真人的機動,他們要活動,只能在十裡之內騰挪。一旦發現,李慢侯會讓沿途騎兵立刻出擊。配屬了十隻機動騎兵隊沿河活動,每支一千人,怎麽也能吃掉一百人的女真騎兵。

 也不怕女真人玩花活,誘敵、打埋伏,這可是在山東內線,八十座水寨,既是前出的基地,也是後退的港灣,打不過就跑。

 女真人大舉入寇,就更不怕了,一萬以上的女真人,做不到保密。也做不到完全機動,一旦纏上去,他們只能正面陣戰。以李慢侯目前的兵力,已經不懼跟三萬以內的女真人野戰。遇到女真重兵,遊騎先纏上去,甲騎、重騎、步兵批次跟進,最後進行重兵決戰。

 快過年的時候,沿河水寨的士兵們,已經開始準備。李慢侯也在改變,向時代妥協。他也開始盡可能讓士兵帶著家屬。而不是嚴格拒絕軍營中出現女眷,事實證明,帶女眷並不影響戰鬥力,影響的只是機動性。歷史上的農民軍打仗,基本上都是拖家帶口,因為都是從逃難的流民轉為農民軍。有一些農民軍非常能打,比如張獻忠的乾兒子李定國,他的部隊可以打敗當時的八旗兵。

 李自成這樣的農民軍領袖們摸索出來的方法是,將男女分營。男營作戰,女營輔助,女營負責押運糧草,布置疑兵,壯壯聲勢。後來的太平軍也是如此,而且更嚴格,甚至限制男女見面,將家庭拆散。就連人口少的西夏人也是如此,男人出城野戰,女人負責守城。

 李慢侯學不了農民軍,也不想學李自成們被迫摸索出來的戰術,更不需要學習西夏人,因為他的條件更好,不需要拖兒帶女的四處流竄,也不用擔心人口少到兵力不足。但他最終還是許可士兵可以帶家眷,因為其他軍隊都這麽做,韓世忠這麽做,嶽飛這麽做,並沒有影響戰鬥力。

 尤其是對於這些駐扎堡壘,不需要機動的部隊,李慢侯允許他們連女眷一起帶進堡壘。這是一柄雙刃劍,家眷在身後,士兵會死戰,但也會投降。當家眷在身後的時候,他們對自身安危的訴求,開始下降,基本不會逃走,要麽死戰,要麽投降。目前不太可能出現這種狀態,因為金兵已經無法帶給他們這種困境,他們有更好的選擇,那就是打敗金軍,至少可以打退金軍,沒人懷疑他們做得到,這是一次一次勝利積累出來的信心。

 視察了好幾處,水淺、河窄,已經可以允許大隊騎兵通過的地方水寨或附近水寨。發現了很多問題,經驗還是欠缺,對水文情況的掌握不夠,導致水寨的建設不夠合理,沒有設在最有利的位置上。但黃河改道,也讓水文情況變得混亂複雜。原本的渡口,現在淤積了,原本的河灘,現在可能變成了渡口。

 已經下令各個水寨調查情況,收集資料,明年一定要調整一下水寨布放,甚至增加一些水寨,徹底堵死大隊金軍突襲的漏洞。

 除夕前李慢侯才回到歷城,這是後世的濟南城,別名泉城。

 剛進後衙,就聽到一聲聲絲竹之音,問過門衛,說是小娘子來了。

 大步走到臥室,果然是張妙常,在彈著琵琶。還有兩個新羅婢在忙裡忙外,收拾著。

 “公爺回來了!”

 張妙常放下琵琶,屈膝行禮。

 李慢侯擺手示意兩個新羅婢繼續忙,不用管他。

 對張妙常道:“就你一個人來了?”

 張妙常笑道:“公爺還想讓誰來?”

 “我兒子呢?丫頭呢?”

 晏貞姑給李慢侯生了長子,如今已經四歲了,正是頑皮的時候。金枝生了一個女兒,小一歲,非常刁蠻,常把哥哥打哭。金枝一心要一個兒子,已經懷上,現在小心的很,從懷上開始就在安胎,都三個月了。

 張妙常道:“李靖跟他娘去杭州看他外公,今年不跟你過年。寶妹跟夫人在海州,也不來跟你過年。你要不想讓我來,我馬上就回去!”

 長子起名李靖,靖康的靖,如果再有一個,肯定就叫李康了。女兒叫寶妹,大名李姝,做個淑女就好,不過看來沒什麽希望。

 “你來了也好。你家人我一直沒得到消息,你自己多操心一下。”

 李慢侯道。

 張妙常是山東人鄆城人,自幼被賣到開封,那年才三歲,還沒有大名,家人很難找。

 說道家人,張妙常果然有些失落。

 “找不到就算了。出門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們估計也不想找我!”

 這完全是自我安慰,哪有女人不想娘家人的,找不到的可能很可怕,大概率是死了。

 死了如果能找到墳,都是一個很好的結果,如果連墳都找不到,都可能被別人吃了。

 李慢侯收復山東之前的幾年,山東就是人間的活地獄。

 “你家還記得嗎?”

 李慢侯問道。

 張妙常搖搖頭。

 她隻記得他爹叫張全,家裡排行老二,老大是誰,她都沒有任何印象。山東鄆城,名叫張全,這就是全部信息。

 這事只能慢慢做,還不方便大張旗鼓,因為如今李慢侯權勢通天,在山東隻手遮天,大張旗鼓的去找人,恐怕能找到一群假親戚。張全這種姓名,在鄆城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而且鄆城是張榮的藩地,張榮可以讓李慢侯駐扎馬步兵,但卻不允許李慢侯在哪裡派官員,張榮手下一堆大小頭目都沒處安插呢。

 所以只是悄悄的派人去探查,連張榮都沒通知,省的這土匪頭子玩什麽貓膩。

 “不說這個了。看看,我們山東人可給你送了不少東西呢?”

 快過年了,屋裡擺滿了琳琅滿目的禮品,大多是一些土豪送來了。

 “這字畫誰送的?”

 有幾幅字畫,李慢侯看了其中幾張不錯。應該是當地文人送的。山東在北宋是人口殷實的富庶之地,文風興盛,出了不少文化名人。

 “這是辛家送的!”

 辛氏是濟南大族,辛棄疾就出自這個家族。

 這是一幅聞雞起舞圖,畫的很有功力,但還有些稚嫩,流於表面和技巧。

 辛棄疾家族是一個龐大的宗族,但此時還只能稱之為大族,他們自己也不敢稱望族。辛棄疾後來解釋說,他的祖父辛讚,因累於族眾,靖康之變時未能隨宋室南渡。後來給金國當了官員,先後做過譙縣、開封等地的官員。

 辛棄疾父親死的早,是祖父辛讚養大的,也是祖父教育出來了。辛棄疾說他祖父常常醉裡挑燈看劍, 時時刻刻都在圖謀恢復,甚至還派年幼的辛棄疾去過金國都城查探情報。

 這些辛棄疾的片面之詞,肯定有誇大的成分。真的潔身自好,辛讚就不會給金國當官。但人心所向,肯定還是希望宋朝統治的。不然培養不出辛棄疾這樣的孫子,而且辛家整個宗族起義,後來隨辛棄疾南下。

 只是這個家族在靖康之難的時候,顯然還不夠強大,祖上在唐朝的山東做過官,因此遷到了山東。在宋朝,辛棄疾的高祖隻做到了儒林郎的官職,這只是一個九品小官。因此辛家算不上名門望族,雖然比地方土豪強一些,也只能說是地方名門,還不夠旺。

 等到了辛棄疾長大,辛氏家族已經成長到能夠訓練族兵,發動起義的程度,顯然在山東破碎之後,辛氏反而發展壯大。

 “這首詞不錯。生當為人傑……這是李清照寫的!李先生回山東了?”

 沒看署名,李慢侯就認出了李清照的詩,太有名了。

 有名道張妙常一點都不意外李慢侯竟然聽過李清照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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